姜恒拘謹地搓着手,臉上帶着笑容,“來了。”
旁邊的男孩害羞地紅着臉,張了幾次嘴都喊沒出來,江起臉上挂着職業微笑,拉開一把凳子在旁邊坐下。
姜恒也跟着坐下,将菜單輕放到她面前,說:“看看喜歡吃什麼,爸爸給你點。”
江起想也沒想便說:“藝人不能随便亂吃東西,我減肥。”
“哦哦,是的,你們這行的要求比較高。”說着又是一陣沉默,側頭一看,想起來介紹,“這是你弟弟,姜雲。”
姜雲笑笑,一張娃娃臉紅撲撲的,卻始終沒喊出口,緊張的手指來回扣。
江起也不看他,隻是把玩着面前的茶杯,開門見山道:“你叫我來,有什麼事?”
姜恒慢吞吞地說:“也沒什麼事,就是聽說你回來了,想看看你。”
平時隻能從電視上看見自己女兒的消息,要說不後悔,是不可能的,但木已成舟,想修複一下父女之間的關系。
可江起始終記得,當年自己這個父親,是如何在背後插軟刀子欺負母親,心裡的火蹭蹭蹭往上冒,有些人值得原諒,但有些人,這輩子都不可能,他們唯一的關系,隻能保持在公司的股東成員上。
江起收上自己的手機,冷聲道:“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我時間短,想多陪陪爺爺奶奶。”
這裡說的爺爺奶奶自然不是姜恒的母親,他心裡咯噔一下,有些心酸。
倒是一直不說話的小胖子開了口,“姐姐,爸爸隻是想看看你。”
聽到這句話,江起就激動起來,“那是你爸爸,不是我爸爸,我們早就沒關系了。”
手機握得死緊,指結也泛了白,讓江起覺得惡心,她忘不掉那個夏天的午後,她和同學去肯德基學習看到的一幕,她永遠都忘不了,這個男人拿着露姐的錢,做起了生意,改變了自己的人生後就違背了他們當初的誓言。
她手指發抖,幾次去抓旁邊的手提包,卻抓了個空,但好在最後抓到了。
“可是……”姜雲還想再說,卻被姜恒拉住了。
江起起身,準備要走,臨到門邊又想起露姐的話:就當感謝他這次沒有落井下石。
她知道,那是露姐釋懷了,想讓江起也釋懷,不要沉溺在過去的糾結中,可是被親人傷害的痛,恐怕這輩子都忘不掉吧。
江起眼眶發熱,倔強地不讓淚珠滑落,控制住自己的聲腔後才平靜道:“對了,露姐讓我謝謝你,還有,她快結婚了,以後你就不要再聯系我了,畢竟我不是兒子。”
這句話,要多紮心有多紮心。
姜雲一臉茫然地看着她的背影用目光詢問自己的父親,可姜恒除了怔楞就隻剩下悔恨。
門把手轉動,江起走了出去,剛才進來還覺得溫度時宜的大廳,瞬間覺得冷飕飕的,她雙手交叉抱着自己,一步步沉重地埋頭往外走,卻意外地撞到了人,她頭也不擡地道歉,“對不起。”
“沒關系!”
熟悉的聲音,讓江起再也繃不住了,上來就将人抱在懷裡,顫抖道:“你怎麼來了?”
“想你了,所以等不及你回申江。”
江起委屈巴巴地拉着賀譯的衣角,兩人順着來時的通道出去。
車上,江起才反應過來,即使他想她了來桐城,又怎麼可能精準無誤地找來這裡。
賀譯點點她的鼻子,“反應還挺快,不愧是我的女朋友。”
江起催促,“你快說啊!”
“因為我有眼線。”賀譯十分驕傲,江起能想到的人大概就隻有林路蕭。
“這個蕭哥,看來還沒被露姐馴服,居然給你通風報信。”
“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就一個人哭着回去了?”他把人拉過來,輕輕抱在懷裡安慰,“我的姑娘,就算受了委屈,都隻能自己一個人藏着哭,我怎麼舍得!”
江起想起剛剛在包間裡的事,問他:“那你聽到我說什麼了?”
賀譯說:“什麼都沒聽到,我隻是想你出來大概需要一個肩膀,所以一直等在外面。”算是給她留了面子。
江起輕哼,“算你識趣。”
看她笑了,賀譯又開起了玩笑,“别說,雖然你爹渣是渣,但是顔值确實沒得說,不過還好,蕭哥也不差。”
江起撅着嘴看他,眼神裡充滿了殺氣,但轉念一想,便算了。
指指這車,“這車誰的?”
賀譯說:“我買的。”
江起:……開始懷疑他到底來了幾天。
結果這人說,當天她從申江城回來他就坐了一個晚班機過來了,然後找了家酒店住了下來,因為沒和江起打招呼,所以一直沒現身,把自己關在酒店裡辦公。
等林路蕭說江起要去見自己的爸爸,他才沒忍住趕了過來。
江起看着他,突然想到了幾句電影上用的台詞,鼻若懸膽,膚若凝脂。
賀譯皮膚好,白白嫩嫩,長得确實帥氣,要是丢到相親的圈子裡,肯定炙手可熱,她心裡忽然一緊,心裡想的話也脫口而出,“你想去我家坐坐嗎?”
賀譯先是一楞,随即欣喜,不确定地問她,“可以嗎?”
江起傲嬌地扭着頭,聲若蚊蠅,“我說可以就可以。”
賀譯激動地在她額頭親吻了一下,随即打火出發,“那我們先去買禮物。”
桐城甯靜,不如申江城的繁華,但江起覺得此刻無論是車上,還是車外的風景,都如此的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