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大家也沒多廢話，全部找了互相保持一定距離的位置。奧列格嫌棄地推開江秩安，挪了好幾個座位後才停下。

羅臨将質地溫潤的純白校徽别在胸前，暗自後悔之前打元宇宙遊戲也該接觸一下西幻魔法題材，不至于現在毫無經驗。

室内溫度比外界低了十幾度，小助手顯示當前溫度為5度。

魔理課講過魔核其實就是魔法者的心髒，每個人的魔核跳動頻率不同，也就是現在所說的魔力頻率。魔核儲存着魔法者的核心魔力，是神明最珍貴的饋贈。

羅臨閉上眼。剛剛被警告過不準睡覺，雖然必須閉眼保持靜心，但是真的會有初學者在這種環境下睡着的嗎？

剛開始被寒冷弄得實在無法平靜，盡量放松身體，清空大腦，過了不知多久才慢慢适應了一些。

心髒好像跳得快了些，很好，繼續保持。對，沒錯，就是這樣越來越快……

……

“06叛變了！快……”

細小的冰錐轉瞬刺穿了來者的喉嚨，六七歲的小孩一隻腳拖着被砸了一半的鎖鍊，借着極淡的月光逃上了甲闆。

看到大海的那一瞬間，小孩的眼前一亮，正要拼盡全力往前奔時，他被一槍打中了右腿。

子彈的附魔屬性讓他的整條腿都失去了知覺，随即被人重重打翻在地。

好痛，怎麼會這麼痛……

“……放走……鲛人……殺掉……”

“……回頭再打一針，不對……怎麼可能……”

那些聲音像魔鬼一樣雜亂無章，逐漸扭曲在一起成了電流般的雜音。

他落入了海中。

冰冷的海水沒過頭頂，争先恐後地往口鼻裡鑽。羅臨嗆咳着，肺部仿佛要爆炸般難受，意識不清的他還被身上沉重的衣服拖得寸步難行，連眼睛都睜不開。

不……不，我不想死……

救我！那種瀕死的絕望感席卷全身，與刺骨的寒意一起一遍遍淩遲着羅臨的神經。

恍惚間好像落進了一個極度溫暖的懷抱。

“這個小孩已經死了，連呼吸都停了。”

……

“您瘋了嗎！您不能這麼做！他的魔核……您的……殿下……”

……

“我們都是被祂承認和抛棄的生命，請你代替我們，繼續活下去吧。”

那股溫暖驅散了死亡帶來的刺骨寒意與恐懼，卻又在一瞬間消散了。

羅臨睜開眼時，心髒依舊有力地跳動着，全身都在微微發熱。感覺到臉頰一片冰涼，他擡手摸了摸臉，指腹濕潤，竟是未幹的淚痕。

是原主的經曆嗎？但那些強烈的感情為什麼如此鮮明真實，那種悲痛、恐懼、絕望、溫暖……是他以前玩的所有遊戲裡都沒有過的情緒體驗。

不，甚至在他想回到的現實裡也沒有過。

“還不走嗎？”

羅臨擡起頭，發現教室裡竟然一個人都沒有了，那個女高音也沒再高音，隻是語氣平靜地問道。

教室裡的溫度不知何時變正常了。

“目前你的魔力波動在32人裡是最強的。”

羅臨愣愣地聽着，依舊沒從那些情緒裡徹底脫離。

“别高興得太早，最強也是最不穩定的。就像一杯即将滿溢出來的水，你沒有合适的容器裝下它知道嗎？稍不留神你的魔核就會爆開，就算以後學了相關法術也不準亂用！”

咖啡的熱氣氤氲在昏黃燈光中，白發女郎左手撐頭坐在沙發裡，右手拿着魔晶闆，皺着眉盯着投影。

魔晶闆投影裡的少年沉默地站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離開了投影範圍。萊拉随手将闆子扔到桌上，取下眼鏡按了按額頭。

可以确定魔力頻率重合度為90%以上，而且波動還超出情理的強，魔核早該因為不耐受而爆開了……

指尖輕輕敲着沙發扶手，萊拉盯着空中的渺渺白汽，難得有點出神。

開學屬性檢測的時候，她就已經從報告裡看到了另一個黑色頭發的影子。

“這個魔力頻率……是你嗎？”

被一通警告後，羅臨跟夢遊似地走出了教室。殘陽早已徹底落入地平線，夜幕降臨。

他已經在水中溺死了，被人發現後，卻不知為何又活了下來……

渾渾噩噩中像是想到了什麼，羅臨點開小助手。

上面的個人信息身份欄裡，顯示了新名詞——

歸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