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尖叫和歇斯底裡像是瞬間被抽走了力氣般快速消弭,心髒跳動的速度開始減緩,體溫回升。羅臨終于緩過一口氣,讓自己重新冷靜了下來。
這些……到底是怎麼回事?
淩亂的記憶碎片,古怪的魔核能量,真實到可怕的情感爆發,還有剛剛疑似屬于台上修女的暴烈情緒……
這裡,真的是虛拟的遊戲世界嗎?
——
“歸亡者,歡迎回來。”
歸亡者,又是什麼?
見那些該死的人族完全不在意自己綁架的人死活,落入了下風的修女似乎才回過味來,這兩次湖邊的話,都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那位“二皇子”本來驚慌失措的表情也逐漸僵硬下來,整個人逐漸變成了一堆破銅爛鐵,像是在無聲嘲諷她。
這場聲勢浩大的蘭宮迎新宴,也是為了讓她放松警惕的餌!
發現自己被人設計的憤怒完全占領了她的理智,可周圍人經過前幾次失敗的抓捕,明顯早有準備,将她壓制得死死的,不給一點發狂的機會。
修女眼底一片陰郁。
不,不,我不能被抓住……我的十字架,我的禮物……
她剛剛有感應到,和她的魔核發生了共振的,是可以幫到她的,對,是那個方向……
魔力波動減弱得厲害,見修女已經接近強弩之末,卡佩和弟弟對視了一眼,這對雙胞胎兄弟幾乎要松下一口氣——
紋路繁複的純白法陣光芒一暗。
本來還有充足能量的合力法陣,再次迎來了修女近乎鼎盛時期的全力一擊,無可避免地被撕裂開來。
電光火石間,透支了自己核心魔力的修女破開法陣,朝着羅臨的方向沖去。
還沒來得及走和知道一點内情,以為抓捕結束看熱鬧的人顯然沒料到這個變故,反應過來時修女已經沖到了眼前,全部慌了手腳。
“學弟!快躲開!”阿蕊娅的聲音驚惶地傳來。
羅臨隻來得及将盧卡推開,情急之下,咬牙催動了自己已經損耗頗多的魔核。
原本一兩秒的時間被無限拉長。
他看到了修女眼裡的痛意和孤注一擲,以及無法控制的,對同源魔力的貪婪。
她的目标,是他的同源魔核。
這個時候想躲開已經不可能了,也不能直接硬接,他不過是個剛入學的新生,就算是個絕世天才也還嫩着呢。
兩條路都行不通,那要怎麼……
“那就不用懼怕比自己強大的同源魔力。”
“同源就能共振,共振就能共感,共感就能牽引。”
“堵不如疏,這種情況隻需要一點點魔力,就能達到四兩撥千斤的效果。”
這些似乎來自靈魂深處的話在羅臨心裡一閃而過。他閉上眼……本來不受控制的魔核能量此時竟然乖順下來,順從着主人的指引,如同細流注入方向明确的水渠,觸碰到了另一股來勢洶洶的同源魔力。
修女動作一滞,僵硬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錯愕。
但羅臨無法保證自己能将修女最後的魔力全部散開,毫發無傷還是不太可能。
預想的沖擊痛感卻并未如期襲來。
滾熱的狂風撲到了少年的臉上,乍然間溫度驟升,細密的汗水跟随強大氣流滑過臉側,轉瞬吹落在地。
“咚一咚一咚一”長久的鐘聲敲響在耳側,一下又一下,仿佛在為腎上腺素的一路狂飙加油助威。
他訝然地睜開眼,隻見強光之下,一抹耀眼金色離自己的鼻尖不過毫厘。高大的身影站在他面前,将沒被散開的修女魔力全部擋了下來。
極度熾熱的魔法氣流幾乎能将人灼傷,在意識停留的最後一刻,羅臨想起了狂熱貼裡的一條肉麻留言:
“比火系魔法更灼人心肺的,是他閃耀的金發。”
……
蝴蝶起舞時,最先知道的是修道院的孩子們。
入春的麥田在強風中卷起層層綠浪,穿着樸素的人們在田間辛勤地勞作,孩子們則在一旁打着下手。
而相比能在田裡自由奔跑的男孩,女孩更多的時候隻會被集中到屋内做些手工活。
她們穿着年長修女遺留的舊衣物,就算在夏天也裹得嚴嚴實實,偶爾出門,頭巾和面紗更是會被三令五申地戴好。
作為修女預備役,這些行為象征着她們的信仰與聖潔。
贊西從小父母雙亡,兩歲起就被接到灰谷修道院生活。
今年十二歲的她,每天清晨起來進行晨禱,然後固定讀上幾小時的經書,吃完午飯後就要去田裡耕種幫忙,其餘時間則是呆在手工坊裡,和成年修女們學做些細緻活計。
一天下來最愛的還是午後幾小時,即使辛苦異常,卻是唯一能站在藍天下的機會。
“那達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