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師尊真好。
秋靈蘊心虛地撓撓腦袋,又低頭看了一眼生死未蔔的祝姑娘,讪讪開口道:“謝謝師尊……我還有一個請求,我在任務途中偶遇一名散修,與她相逢結下緣分,但眼下她來報名失敗,卻在宗門内受了重傷,是二長老門下張峰所為,我想請您能不能幫幫……”
“……”
聽着師尊那邊陷入沉默,秋靈蘊心裡一涼。
“罷了,你先帶她過來。”
對方說完,便單方面切斷了千裡傳音。秋靈蘊揣着一顆不安的心,又忿忿瞪了一眼張峰逃竄的方向,這才摟住祝九的身子,将對方抱在懷裡,傾聽對方的心跳。
還好,雖然微弱,但胸口尚有起伏。
她不再猶豫,連忙運轉起丹田内的功力,帶着對方朝着武道峰長生殿的方向飛去。
她并不知道,在她起身的一瞬間,她懷中本應重傷昏迷的女子,唇角竟輕輕勾了勾。
像是勝券在握。
-
與此同時。
在相距甚遠的後山,百草谷上山的必經之路上出現了一個矮壯的身影,竟是那害人的張峰。
他一路踉踉跄跄地打了好多個滾,華麗的衣袍竟被各種枯枝樹藤劃得爛七八糟,不像個修仙之人,倒像個逃命的小啰啰。
“百草谷……百草谷……就快了,進去之後,就能活下來了……”
他的衣角破爛不堪,臉上的嚣張已經徹底被濃濃的恐懼覆蓋,仔細看時,會發現他的腿抖得不成樣子。
“姑奶奶……求求了,别追了……那個女的到底是什麼人,秋靈蘊怎麼可能會認識這麼可怕的存在……啊!”
地上的藤蔓像是長了眼,無數猙獰可怖的蠱蟲從灰暗的泥土地裡爬出,如同一道濃黑的煙,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
“救命啊……救命啊!*的!巡邏的人呢哪去了——啊!!”
一條猙獰黝黑的藤蔓迎面而來,纏住了他短而胖的四肢。
接着,在他驚恐的目光中,那藤蔓的末梢張開成了五指形狀,末端是尖銳而可怖的凸刺。
隻不過,這藤蔓的五指貫穿的并不是他的肩頭,而是他的胸口——
“啊啊啊——!”
矮壯的身影倒在地上,頃刻間便被撲上來的蛇蟲蛛蟻覆蓋,烏泱泱的一片漆黑。
又過了一會兒,那地面上,連片衣袍都不剩了。
……
秋靈蘊到達長生殿的時候還尚早。
同門的師姐都沒有來到,她抱着祝姑娘,忐忑着走入了長生殿的正殿内。
雲舒筠正端坐在主位上,一身不染凡塵的白衣,素白的細繩将發髻盤成不規則模樣,卻不顯淩亂,隻覺神聖不可侵犯。
一邊師尊的靈鶴翩翩正伏在案邊,細細地打理着自己雪白的羽毛。
“師尊!”秋靈蘊撲通一聲跪下,“您有沒有辦法……”
“坐好。”雲舒筠道。
秋靈蘊不敢造次,她的師尊平日裡對她甚是寵愛,甚至寵溺到幾個師姐都有些吃味的地步。但對方一旦端起架子,面容冷峻,便一定是生氣了。
她乖乖坐好,又先發制人開始認錯:“對不起師尊,我錯了,我不該因為這點小事麻煩您,但……”
“靈蘊。”雲舒筠的嗓音平緩,但其中透露着一種不容置喙的威嚴,“你知道修真世家公章的第三條嗎?”
秋靈蘊點點頭:“我記得……任何門派皆需對自己宗派門生之舉負責,若一旦有背信棄義、作惡多端之人,修繕維護的後果需所屬宗門承擔……”
“正确。所以,你知道為何宗門不可随意接納散修嗎?”
“……”秋靈蘊知道答案,卻答不出來了。
一旦救治、或是接納的散修犯下罪過,其後果是由宗門來承擔。像是現代社會裡喂養流浪貓,若是抓傷了人,便會追究喂養之人的責任,
逍遙劍宗身為修真界三大門派之一,定然要以身作則,為衆多中小宗門樹立标榜。
也因此,無人敢開這個先河。劍宗的資源,無論是修煉、晉升還是醫療,都隻能為内部門徒享用,甚至雜役都沒法擁有。劍宗内門區域,也隻得允許門派内部之人進入。
雲舒筠厲聲道:“你和她究竟如何相識?是否知根知底?你能保證,她終其一生都不會背叛我宗、犯下錯誤嗎?”
“我……”
秋靈蘊嗫嚅着開口,回想起自己在南荒野林裡與之的初遇,又想起對方曾經的舉止,還有那份房.中.術的殘頁。
能保證嗎?知根知底嗎?
她和對方,也不過隻是相識數月有餘,總共相處時間不足一日,甚至對方才剛知道她的名字。
可是……可是對方也是她引入正途,也是她邀請來劍宗逛逛,也是因她而受了這般嚴重的重傷!
“我能保證。”秋靈蘊斬釘截鐵道,“我以道心起誓,若她未來犯下罪過,我定會負責到底!”
雲舒筠搖了搖頭:“蘊兒,她既非門派之人,若想救她,便要有與門人的血脈關系。可你二人并無血緣關系,此人不能救。”
秋靈蘊一滞,還欲說些什麼。忽然,另一道聲音從案邊傳來。
是師尊的靈鶴,之前在開山大典上代替主持的那個:“是啊,嘎嘎,既非母父,又非姊妹,除此之外,還有什麼關系呢?”
雲舒筠眉頭一皺:“翩翩!”
翩翩單腳站立,還用爪子抓了抓自己羽毛末尾處的紅梢,有一搭沒一搭地懶散道:“小靈蘊,還有哦,你好好想想。”
秋靈蘊虛心請教:“翩翩師姑,可以告訴我嗎?”
“道侶啊,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