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在一瞬間瞪得很大很大,眼珠子幾乎都要跳躍出來。她臉上的血和風雨中的水滴混在一起,變得模糊不清。
好像有個女人,又好像不隻是女人,長發飄飄,美得驚心動魄。
武道峰校服……?是同門!太好了!雖然前一陣子秋靈蘊事件沸沸揚揚,她覺得武道峰全是包庇魔族的僞君子,還經常和師兄一起地圖炮武道峰。但現在能遇到同門,真是太好了……
那同門看過來了!好美的女人,可是怎麼感覺有點眼熟……
啊——!!救!!救……
雨繼續下着。
蛇狀黑霧散去,那人的屍骨已經悄然不見,隻剩下一灘貌不驚人的血迹,很快便被瓢潑大雨沖散了。
……
啪——!
掌門所居的玉中殿内,坐在主座的杜玉廷滿面怒容地站起,一把将案台上的卷軸狠狠地拂下,砸在地上,咕噜咕噜滾了兩圈,在衆長老面前緩緩攤開。
“秘境評級嚴重低估,全軍覆沒……你們人呢!”
“掌門,您消消氣,消消氣……”一名長老第一個伏低做小地跟在其旁邊,連聲勸道。
杜玉廷怒不可遏,廣袖狠狠一甩,将那長老摔得人仰馬翻:“平日裡你負責訊音堂的聯絡派遣工作,此次門徒出行卻遭此意外!半個月了……她們進入秘境半個月了!一概不知、一概不問,隻覺得徒兒們能在這麼危險的秘境裡暢通無阻是嗎?”
“可一個月之前,靈軌儀測試的等級是丁級秘境,并不危險。有雲長老的大徒兒宮師侄帶隊,她已經元嬰巅峰,出不了什麼意外……掌門,或許那消息是假的,我宗徒兒還能在此次秘境中滿載而歸……”
他終于看了一眼卷軸上的内容,陷入了沉默。
宗門有一處劍銘碑,每名劍宗門人到了金丹期便可鍛造出屬于自我的本命之劍,然後,便可在劍銘碑上刻下自己與劍靈之名,以祈福劍仙庇護。
石碑上的名字也會随着門人的生機而呈現出不同的光澤。若生機勃勃精神飽滿,則名字光芒亮起,若氣息奄奄,則光亮微弱。若是身隕斃命,則這名字會徹底暗去,最後堙滅在石碑上。
現在,石碑上半數姓名,有的黯淡無光,而更多的,徹底失去了最後一抹光芒。
“雲長老,依你之見,或許這便是天降大劫之時,又當如何是好?”
雲舒筠這些日子一直很沉默,甚至辭去了武道峰峰主一位。她黑着臉,待叫到自己時,才啞聲道:“我們這些長老也應兵分兩路,一路前往南荒救援,另一派留守宗門保全實力,開啟護山大陣防止敵軍突襲。宗門内幸存的徒兒,不能再出意外了。”
“南荒……”二長老陰狠地動了動眸子,冷不丁道,“雲長老,本君可曾記得,你那修魔的徒兒秋靈蘊,之前不就去過南荒野林嗎?”
此話一出,在坐的長老都不禁一驚,雲舒筠面露難色,咬緊了後槽牙。
“南荒野林,丁級任務,采集蛇魂草……”二長老身為陳物閣最高管事,從袖中掏出一長長的法器,刺眼的光芒在空中折射。
“沒錯,是她,這任務本是分配給宮木栖,但不知為何最終上交者為秋靈蘊。可見她居心叵測,執意從同門中索要此任務,意欲何為!”
雲舒筠道:“或許隻因為木栖瞧不上。”
“呵呵,雲長老,你也不用為你曾經的走眼而難過。她一個大好的修仙苗子,回來後竟突破金丹失敗!扪心自問,她這種頂級天賦,怎麼可能失敗?雲長老,你身為她的師尊,你最清楚她的天賦——!”
二長老的雙眼灼灼奪目,幾乎要釋放出逼人的氣力,其餘幾人的目光也直視過來,好似無數的探照燈。
她已經被這種目光照拂了數日,而原因自然也廣為人知——因為她是秋靈蘊的師尊,是她把秋靈蘊帶回宗門的。
帶回來,萬分寵愛,也不是因為她師者仁道,而是因為别的……
現在,看來那個預言,或許是并不準确吧。
秋靈蘊沒有用了。
杜玉廷見勢,緩步行至雲舒筠身前,語氣舒緩,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相勸:“雲長老,我們相信你也是被賊人蒙蔽了雙眼,或許你收徒時,她的确是那個天賦異禀的好孩子,但很有可能在你閉關之時,她被妖祟附身、或者說,奪舍了!此人,可能就是那南荒的邪祟,潛伏在我宗的卧底!眼下獸潮将至,我們必須鏟除内應,正如你所言,保全宗門其餘門人!”
雲舒筠垂下眼簾,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另一人也向前,附和着掌門:“掌門說的是啊,雲長老……”
“雲長老……”
“我意已決。”雲舒筠沉默了許久後,緩緩站了起來。
她輕聲道:“秋靈蘊目前被關押在問心堂裡,我已在那處設下禁锢結界,又抽走了那處的自然靈力,她隻能束手就擒。”
杜玉廷道:“所以,雲長老是準備……”
雲舒筠轉過身去,丢出一枚鑰匙。
“我已與她斷絕師徒關系。至于魔修秋靈蘊,任由你們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