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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兄弟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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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老爹看着他進屋,也看着他放下東西,努力想要起身。路雲中去扶他,在爹的臉上看到了久違的平靜的微笑。路老爹對他說,段小姐今日來了沒有?路雲中低聲說,爹,她今夜有事,應該是來不了了。不過她不是小姐,也不姓段。路老爹說,哎喲,那是一直喊錯了呀,希望别冒犯到小姐。路雲中便也隻能沉默。

路老爹說,雲中,這幾日照顧我,辛苦了你和宜兒。還有那位好心小姐,等她來了,幫爹向她道個謝。如果爹自己還能起來,一定為她磕個頭。可惜不能了呀。

路雲中不知應該如何想才好。他的痛、他的苦,他深埋在心底的無力與絕望,在此刻都化作沙啞麻木的寒風,凍住了一整顆心。他的腦中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隻有方才那男孩的聲音回蕩,還有數日前那幾個小姐少爺高傲嫌惡的眼神。

等到後半夜的時候,路老爹好了更多。他甚至能支着身子坐了起來,雖然腿上依舊沒有力氣,但神色卻好了極多。路宜被他從睡夢中喚醒,睜着眼睛蹦蹦跳跳地躍到他身上,一疊聲喊着爹,爹。他高興地說,爹要好了,入秋後,咱們能一塊兒去撿落葉。路老爹笑着說,爹聽宜兒的。粗糙的手撫摸過他的額頭,垂垂老矣與青春年少交織在一起,像是殘風輕撫紅梅枝頭,垂下一地花影。

路老爹死在這個已漸清涼而步入初秋的夜晚。橋外一片死寂,聽不到一點風聲。路宜趴在老爹的身上,哭得不能自已。路雲中卻呆坐在另一側,看着燭火,眼神麻木,一滴眼淚也落不下來。

路老爹死在光裡。這是他們的最後一根蠟燭。

快天亮時,兄弟倆将爹背在身上,到山坡找個地方埋葬。臨死前路老爹隻留下了一床破被和一張草席。路雲中用草席将他裹起來時,才模模糊糊想到他應該去找口棺材。他拖着步子,囑咐路宜看好老爹,回到橋洞裡拿起了那袋銀子。

在進門時,他的目光瞥到了滿地的幹草和清理不淨的肮髒地面,突然心頭湧起一陣深深的憎惡。他說不出自己在恨什麼,或許在恨幾日前的遭遇,或許在恨這個橋洞。但這劇烈的憎恨将他的胸口一擊而穿,讓他無法呼吸。

男孩的話在腦中響了一晚。路雲中想,他說得對。他本就不應為自己身上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而将全家人的性命搭進去。這不是骨氣,這是病。如今老爹死了,他的過錯最深。他不能安于現狀,富裕或許并不那麼好,但是貧窮會死人。銀子或許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它是最有用的。路雲中一步步朝着城中走,邊走邊想。每想一點,他的步子就更沉一些,面上神色陰沉不清,随着泛白的天邊一同投遞在水流中,又随着波濤滾滾而去。

路雲中沒将所有的錢都用作買棺材。楚歌給他的銀子也不算多,他在安靜等待棺材鋪開店後,買了一口薄皮棺材,又買了點紙錢和香燭,背着出了城郊。彼時天色尚不太亮,已有雄雞打鳴。路雲中慣于安靜,但從未如此安靜過。路上稀疏幾個行人,路過他時,總轉頭驚異而望。路雲中一個也不理。

路長長而蜿蜒不止,似乎永無盡頭。最薄的棺材也有兩人重,他到底是個少年,背起來非常吃力。走兩步就得歇一步,汗水順着額角淌下,路雲中咬緊了牙,全身都被壓得發抖。但卻還是盡可能地向前走去。

從西城門到城中心,若要走最近的路,必須穿過林府和段府所在的那條街。晨時正是一切開端的時候,勢必有人會出行。路雲中硬是沒走,繞了個遠。等回到長橋時,天已大亮。雙腿近乎于折斷,整個人像在汗裡浸了一番。兩人合力将老爹放進棺材裡,為他挖了個坑。路雲中以前在北方城中時,曾經在學堂旁聽多日,學了些字。他劈開一塊木牌,歪歪扭扭地在上面刻下:路叟之墓。

路老爹一生沒有給誰留下名字。他的孩子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隻喊他爹。至此,兄弟二人對于父親的喪葬已經完全盡力。路老爹的墳在一個偏僻山頭上,四周幾無往來。路宜跪在墓前,頭抵着木牌,已經哭不出聲響。路雲中靜靜地看着這一座孤墳,路老爹艱苦的一生便融成這麼一隻小小的土包。他點起香燭,跪在墳前,一點點地燒着紙錢,心裡想着,爹,孩兒不孝,一生沒讓你過上好日子,也沒能報成您的養育之恩。今日您走了,也算是擺脫了苦難。這錢是楚歌姑娘的,您放心,以後我一定分毫不差地還上。段府與林府的仇我已刻在心裡,今生必報。正如宜兒說,要他家斷子絕孫、不得好死。我定要它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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