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直到快晚膳時分,二人都未出得書房。
緊閉的門窗,屋内萦繞一股子悶濕的氣息。陳均柏大剌剌地坐于椅中,歪着頭看着懷裡的小人,一隻手在撥弄着她鬓邊的發絲。
黎月蜷着腿坐在陳均柏的懷中,雙頰绯紅,試圖靠呼吸平順氣息。她靠在椅子把手上,兩隻手握着陳均柏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他的手怎麼這麼大,白皙幹淨,卻是一根根的青筋自胳膊眼神到手掌,咯人得很!
“百,白日裡聽聞對面藥鋪裡,在寄售一種藥材~”
柔嫩的小手輕輕捏着他的手掌,力度不大,倒是一下下讓人卸了疲憊。“你想搗鼓藥材?”
“就一兩種,常用的,我想着,如果有合适的貨源,可以備上一兩種常用的藥方,放在莊子上。”,黎月又給他按壓起了胳膊,“這樣莊子上的農戶有個頭疼腦熱的便不必再跑鎮上,舟車勞頓的。”
“這個法子倒是可行,可你去哪兒找貨源?”,陳家生意種類很多,可因着祖巡,從未涉及藥業,故而在這方面陳均柏也是有些沒有頭緒。
“百,百立恒那藥鋪裡,常有人送藥,可以通過他們……”
“不行!”,聽到百家就是不行,陳均柏按住她的雙手!“你打什麼主意?”
“你先别急!我想這可以通過百家,我們隻需與百家約定好數額,百家掌櫃的鐘伯,他和麗娘相熟,可以請麗娘出面與鐘伯接洽後面的貨物這些。”
“哦?麗娘,你是說成衣鋪子的掌櫃?她和百家的掌櫃相熟麼?”
“熟!兩家鋪子就在對門,這麼些年了,兩人接觸多了便熟了!”
看着黎月信誓旦旦的樣子,若是交由麗娘去打理,那百家那個二貨也沒什麼機會來纏着月娘,倒也不是不行。
“相公~”,黎月輕輕抓着他的袖子搖了搖,把陳均柏的心也搖的軟了。
“那你試試!但是,需要由麗娘出面!”,陳均柏便定了基調,“若是百立恒那小子再糾纏不清,你便别做了!”
哪裡是百立恒糾纏不清,分明是自己硬和人家套關系!不管了,既然陳均柏同意了,那便可以和桑家接洽了,也不枉費她今日辛苦一番。哎,腰啊!黎月想着便輕輕舒展了一下腰身,像一隻小貓一樣抻直了身子,這一動似乎又……
“哎,我們去用膳吧!”,黎月吓得從男人身上跳下地來,丢了一句話便頭也不回地跑了。
隔了幾日,收到了陳剛送來的銀票,黎月便去了蝶衣軒。麗娘聽了黎月的計劃,覺得非常可行,說白了,能掙錢的她都感興趣,何況這門生意她隻需保持和對面的通路便可分得三成的利,天下還有這般美事!若是做成了,她相當于是空手套白狼,若是做不成,她無非是多幾次揍對門那個老頭子的機會,也是空手套白狼,怎麼看都是非常合适啊!
“行,沒問題!”
黎月知道麗娘是個爽快之人,且憑着麗娘的本事,這些事兒交付于她是完全不在話下。“麗姐,有勞了!”
“哼,少虛頭八腦的,我跟你說,這進貨的本錢我可不出,你自己掏啊,若是虧了可别指望我會貼補!”
“放心,放心,銀錢上我都準備好了!”,錢這個問題,她已經解決了,懷裡厚厚的一沓銀票買多少芒硝都夠了!陳均柏還是挺夠意思的,不過說回來,怎麼覺得這些錢來得有點不正經……哎,哎,不管了,錢的事兒解決了就行!
麗娘聞言,嗤笑了一下,便搖着扇子扭着腰往對門去了。鐘伯看到她,一張臉都皺了起來!
“姑奶奶,你怎麼又來了!”,這兩天這位大姐一天來個五六七八次的,他真是招架不了啊!店鋪裡的小二都覺得不對勁了,一瞧見麗娘過街來,就弓着腰低頭打量鐘伯。是!他這張老臉又黑又皺,可臉皮子是薄的呀!
“談正事!”,麗娘将黎月拟的章約一把拍在櫃台上,斜着身子靠在櫃台上,一雙手撐着櫃台的桌面,脖子伸得老高了。“姓鐘的,你且瞧瞧這章約可能簽了!”
“章約?什麼約,你莫要搞鬼!你賣你的衣服,我賣我得藥材,我們兩人簽什麼約嘛!”,鐘伯一張臉已經從苦瓜皺出了個醬瓜,“哎喲,我得姑奶奶,就當我錯了,行不,我錯了,你高擡貴手放過我吧!”
“老東西!你睜大你的狗眼睛看清楚了!一嘴巴的唏哩啪啦的,說不來人話,老娘索性撕了你的嘴!”
小兒們紛紛低頭假裝忙碌!又開始了!這兩位掌櫃的這麼多年了,門對門的,一見面就掐架!最近這幾日這麗娘像是吃錯了什麼藥一樣天天來鋪子裡晃悠好幾圈,還以為兩個人什麼時候達成秘密協議和好了呢,看樣子狗改不了吃屎,啊不,不,他們家掌櫃的才不是屎,是這麗娘本性難移!
“什麼章約!”,鐘伯被罵得憋了,不情不願拿起那張紙瞧了起來。“哦,芒硝啊,這事兒昨日你家管事的來過啊,不過這事兒得問過少爺才行。”
“廢什麼話,就知道你沒個狗屁用處,還不快去問!老娘在這兒等着!”,麗娘飛快地扇着扇子,一張嘴皮子的速度也是飛快!
“妖婆娘!總有一天縫了你這張嘴!”,鐘伯小小聲地嘟囔着,就往後院去請示百立恒。
“麗,呵呵,麗姐!”,百立恒向麗娘作揖,“李兄弟呢,他今日怎麼沒來?”
“關你什麼事!”,麗娘一個白眼也是毫不客氣地送了出去,“你快點把這約簽了,簽完了你李兄弟好拿去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