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黎月厲喝一聲,趁機抽回了手!“你說在意我,我知道了!若是無事,我要去對賬了!”
陳均柏忙快步上前堵在門口,一雙眼冒着火看着她,似是不說個明白,今日便不會放她出門一般。
兩人對峙一番,隻聽黎月歎了口氣。
“你想要我說什麼?說我也在意你嗎?是,你是我的相公,我自是在意你的!”
每一個字都仿佛在挑起男人的怒火一般,那一雙眼睛神色愈來愈深。“你不信我?!”
黎月索性轉過了身子背對着他,“我信啊!可,你自己信嗎?你,是,真的在意我嗎?”
什麼?
“你是真的在意我嗎?陳少爺!您是不是忘了,那個孩子!”,黎月冷冷回過身,小小的身子像是冰塊一樣,“相公,嫁入陳家是我三生有幸,我會做好一個妻子的本分,尊敬相公,孝敬公婆。我隻求自己可以平穩度過餘生,這便是莫大的福分!切莫再說這些話了,你難道忘了,那個孩子沒了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麼?”
陳均柏嗫嚅着唇說不出話來,他說了什麼,孩子沒了他不是不生氣,可人總要向前看,總是沉溺于傷懷于事無補,不是嗎?他沒有說錯啊,他說錯了嗎?
“你說,孩子還會再有的!”,黎月冷笑,“是,孩子會再有的!你的孩子會再有的!若是有幸,可能也是我得孩子!可是,這個孩子,這個孩子他再也無法來到這世上了!這個孩子,是我懷胎三月的孩子!他是我身上的一塊肉!他更是你的骨血!你怎麼說得出這樣的話!你有沒有心啊!……所以,陳少爺,您當真在意嗎?您在意過我麼?您在意過這個孩子麼?你的心裡難道不是陳家的榮辱更為重要嗎!那可是你的親生孩子啊!哪怕是沒有降生,也是血脈相連的孩子啊!”
陳均柏從未見過如今日這般的黎月,他的妻子聲聲啼血般在控訴自己!雙眼赤色如血,一雙手指着他也控制不住地發顫。
“所以,相公,莫要再說這些了。我們就這樣安安分分度日,若有一天我能有幸查出真相,希望你,希望你能為自己的孩子讨個公道!”
“不,不是,我不是!”
“你是!你是這松山鎮上最好的商人!相公,你時時計算得失,處處平衡利益,你能給我的是這計算之後剩下的。便是如此,我也當知足了,是我生了貪念,可如今我學明白了,不會再生出不該有的貪念。”,黎月擡起頭看着他笑,“莫要說在意,你的在意便如同後山的野獸争搶雌獸一般,不過是自家的不可教旁人奪了去罷了!我不明白你今日為何要說這些,我真的不明白!現在這樣過,不好嗎?”
陳均柏的氣勢痿了,剛才自己一腔情緒有多強烈,此刻便如海水回潮般,拍打在自己的心上。
她,便是這樣想的嗎?她看不上自己說出口的在意,也瞧不上自己給的恩惠,在她眼裡一切都不過是他計算完了之後剩餘的打賞。他想反駁,卻又好似被堵住了,隻覺得臉上一陣發燙,有一種被人窺探到了隐秘的心思的羞恥感。
直到黎月離開了房間,他還呆呆地站在那裡。先前似乎理清楚的心思,一下子又全亂了。
黎月跑出屋子,卻又無處可去,低着頭在園子裡晃悠。她跑什麼!應該把陳均柏趕走才對!這下好了,跑是跑出來了,該去哪兒成了個難題。麗娘的鋪子裡蝶袖纏人得害怕,對門又是百立恒,宴樓,剛砸了人家的雅間,她現下也不想去。晃來晃去,竟然悲哀地發現,自己竟無處可去!憋悶,委屈!逼得她一行行的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
她無處可去,她想回家!她黎月有自己的家!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然回到了後山的家中,院中的柴堆已經結了蛛網,輕輕推開房門,落了一陣灰嗆得人不住咳嗽。黎月躺回了她的床上,眼睛哭得發酸,心裡咒罵着陳均柏。
“是這戶了,說是院子裡挂着獸皮的人家。”
“嗯,那我們分頭找找。”
黎月是被冷醒的,哭乏了的身子蜷縮在床上就這麼睡到了夜裡。屋外有人低聲交談着,似不懷好意。黎月悄聲地爬下了床,環顧着屋子裡,瞧瞧摸到門後,緊緊抓住牆邊的棍子。
“唉,有狼嚎!”
“真的!”,似是身旁的同伴不信,那人拉高了聲音,“要不明天白日裡來,不是說這家已經沒人住了麼,我可不想喂狼!”
黎月趴在門後聽了一會兒,不再有人聲,又趴在窗口瞧了瞧,不見人影。她打起精神點了一個蠟燭,這兩人說來她家裡找東西,而且行迹鬼鬼祟祟的,怕不是什麼好事。她想了想便在屋子各處翻找了起來,黎月自小在這屋中長大,自是熟門熟路,翻了一圈也不見什麼特殊的東西。又歇坐回桌前。
她家中能有什麼特殊的東西,自小也沒聽爹娘提過,莫不是這倆賊人找錯人家了?黎月想了想,實在摸不着頭緒,決定明日再來探個究竟,便吹了蠟燭準備回陳宅。一打開門,隻覺得腦後一頓,便失了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