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呼嘯，吹散了雲逸風額前的碎發。他站在懸崖邊，手中的天機玉簡在晨光中泛着溫潤的光澤。三天了，自從離開天機谷，他每晚都會夢見那幅壁畫——襁褓中的嬰兒被交到雲家先祖手中，背景是燃燒的宮殿。

"少爺，該啟程了。"小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比往日多了幾分小心翼翼。

雲逸風沒有回頭，隻是将玉簡收入懷中。那裡還放着修複完整的玉佩，現在他知道為什麼這玉佩如此重要——這是前朝皇室的信物，背面本應刻着皇子的名諱，卻在政變中被故意磨平。

"你早就知道。"這不是疑問，而是陳述。雲逸風轉身看向小九，少年在晨光中顯得格外蒼白，細細看他骨子裡的那股氣質——現在他明白了，那是暗衛世家培養出的特殊氣場。

小九的雙手握緊拳頭："小九要保護少爺安全。"

"别叫我少爺。"雲逸風聲音突然提高，"我不是雲家的人，也不是什麼殿下！我隻是..."他的聲音哽住了，十八年的身份認同在一夕崩塌，這種痛苦比任何刀劍傷都要深刻。

小九跪了下來，額頭觸地："名分可以改變，但您永遠是小九要守護的人。"

雲逸風看着地上顫抖的小九，忽然想起他背上的傷是為誰而受，那些年他默默擋在自己身前的次數。他長歎一聲，彎腰扶起她："起來吧，好兄弟，咱們該趕路了。"

兩人沿着山路向下，誰都沒有再提身份的事。但雲逸風注意到，小九不再走在他身後半步，而是保持着整整一步的距離——這是暗衛對主子的标準禮儀。

七日後，他們喬裝改扮來到江邊的一個小鎮。雲逸風戴着鬥笠，扮作遊學的書生；小九則恢複了伴讀的打扮，隻是臉上塗了些許黃粉，顯得平凡許多。

"過了江就是江城地界了。"小九指着遠處的渡口，"聽雨樓在江城外三十裡的聽雨湖畔，我們得先找船。"

雲逸風點頭，目光掃過熙攘的碼頭。自從離開天機谷，他總覺得有人在暗中窺視。玉簡中提到聽雨樓主葉知秋是雲家故交，但經曆了身份劇變後，他對任何人都難以完全信任。

"兩位要過江？"一個駝背老船夫湊過來，眼睛卻異常明亮，"小老兒的船又快又穩，隻要三錢銀子。"

小九正要還價，雲逸風突然按住他的手腕。他敏銳地注意到老船夫虎口處的繭子——那是常年握刀才會留下的。

"不必了，我們等官船。"雲逸風拉着小九快步離開。走出十幾步後，他低聲道："那人右手虎口有繭，不是普通船夫。"

小九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少爺...您怎麼...少爺長大了！"

啪的一聲，雲逸風用力啪了一下小九的後腦勺。

"我也不知道。"雲逸風皺眉，"自從接受傳承後，我好像能注意到很多以前忽略的細節。"

正說着，身後傳來一陣騷動。他們回頭看去，隻見那"老船夫"正帶着幾個壯漢朝這邊追來，哪還有半分老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