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年的嗓子放開以後,是一口咬開蘋果的清脆。
這樣也很好聽。
李大剛看看李小年剛被鬧過,泛着紅潤的臉龐,又看看季止那張死人臉,又想起兩人剛剛疑似親嘴的背影,心像是死了一般鎮定:果然啊,就是他想的這樣,什麼想多了,就是這樣啊。
兩個人剛剛好的小飯桌,因為擠進來第三個人,變得擁擠不堪。季止擡手夾菜都得顧忌着李大剛,憋屈的很。
李大剛送來的大螃蟹,孤零零地擺在飯桌上沒人伸手動。
李小年偷偷打量了眼李大剛的臉色,說不出來什麼感覺但确實不對,于是特意伸手摸了隻螃蟹當着李大剛的面剝開。
咔嚓一聲,勁兒大了,一個沒摁住,螃蟹飛進了季碗裡。
季止似笑非笑地拎着隻蟹腿,把螃蟹從碗裡提出來,誇獎道:“手勁兒挺大。 ”
李小年臊得臉頰發熱。
季止像是做過很多回了,熟練的撬開蟹殼,把裡面的蟹黃蟹肉取出來,放在幹淨的碗裡往李小年面前推了推。
季止語氣揶揄道:“吃吧,大少爺。”
李小年更臊了。
一片寂靜中,李大剛對着李小年沉重開口問道:“這樣多久了?”
李小年猜想問的應該是季止做飯這件事,腳趾頭抓了抓地:“有段時間了。”
李大剛面色透着股麻木:“有段時間是什麼時間?”
李小年老實道:“一兩周了吧?”
李大剛轉頭看向季止,季止低頭剝蟹,一副不在狀态的模樣。
李發剛暗語道這便是沒反駁。
算了算,才一兩周,時間不算長,應該來不及發生點什麼。想當年他和徐烨都快兩個月了,才牽第一次手,李小年平時窩窩囊囊的,這方面按道理說也不如他勇猛。
大概是這樣吧?
剩下的時間,李大剛顧忌季止也在場,沒好意思問出口。隻是眼珠子在季止和李小年兩個人身上來回移動,看得人坐立難安。
好不容易熬過這頓飯,李小年長長抒出口氣,連螃蟹是什麼味道都沒嘗出來。
季止也沒好到哪裡去,被李大剛堪稱惡心的視線盯得差點把螃蟹砸李大剛臉上。
李大剛同樣難熬,眼見着兩人吃完飯,一把抓過李小年就走。李小年一臉懵地被帶到大門口,仰頭就是李大剛堪稱有些嚴肅的臉吓得胸口鼓噪。
李大剛先是試探一聲:“季止做過什麼沒?”
李小年啊了一聲,季止做過什麼沒有?茄子,白菜,雞蛋花,好像什麼都做過了 。
李小年不說話,李大剛的心往下沉了沉:“什麼都做了?”
李小年點點頭,然後又搖頭:“能做的都做了。”
李大剛心梗:“你們晚上睡一起嗎?”
李小年一句一人一間房挽救了李大剛岌岌可危的心理防線,他連連點頭:“好好好好,如果季止過來,你别讓他睡。”
極度驚怒之下,李大剛卻把聲音壓到最低,生怕聲音漏出去一絲一毫:“季止有和你承諾什麼嗎?”
李小年搖頭。
好了,最後一個問題。
李大剛:“你是自願的嗎?”
李小年不明所以,吃飯哪有不自願的。
李小年不明所以但是萬分堅定地點點頭:“我自願的。”
李大剛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就差指着李小年鼻子罵:“你自願的?你知道到時候村裡人都會怎麼說你嗎?你擡得起頭嗎?脊梁骨都給你戳彎了。”
李小年低着腦袋,默不作聲。
李大剛看他這幅樣子,本來強忍着的火氣差點沒壓住,想到李小年的脾氣又忍了下來:“小年,你聽舅舅句……”
季止坐在不遠處的小馬紮上,距離隔得不遠,但是由于李大剛特意把嗓音往低了壓,聽不清在說什麼,隻看到李大剛張牙舞爪,李小年狀似鹌鹑。
傻嗎?任由着說。
李大剛餘光瞥到季止大步流星的身影,拍了拍李小年的肩膀:“我和你說的,你自己考慮一下。”
“不要幹蠢事。”
餘音落得又快又輕,季止什麼也聽不着。
說完李大剛擡腳就走,連聲招呼都沒和季止打,季止甚至能聽到李大剛的一聲冷哼。
季止:?有病吧。
季止視線上上下下掃描了李小年一大圈,焉了吧唧像缺水的苗,不滿地看了眼李大剛離去的背影,鋒利的眉峰下的眼神冷極了,看得人心慌。
李大剛走着走着腿有些軟,但依舊強裝鎮定道沒有回頭。
李小年低着腦袋剛想走,一轉身就被季止拉着肩又轉回來了。
季止淡然道:“說了什麼了?”
李小年目光躲閃:“沒什麼。”
沒什麼就有鬼了,季止嗤笑,騙鬼都不會信。伸手捏住李小年腮幫子往裡一擠,往上一擡,瘦削的臉龐愣是被擠出來兩坨肉。
李小年含糊不清:“幹…幹嘛?”
季止捏住李小年兩頰的手沒松開,甚至還張合手掌擠了擠:“李小年,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有事情得說出來?”
季止慢條斯理,一字一句:“嘴巴長了,不是光用來吃飯的。”
李小年心口一窒,扯出個笑卻發現比哭的還難看:“季止。”
季止嗯了聲,專注地注視着李小年。
“我在。”
李小年呐呐:“我好像做錯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