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巨子豁然起身:“可是統一不就是更大的戰争?戰争不就是要既流血又流淚,讓無數人家破人亡!”
“不是,至少不僅僅是,兵家雖然主要教人戰術,但是有句話也能解答先生的疑惑: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守城機關術很好,但是有時候抵不過千軍萬馬的鐵騎,有時候抵不過言語謀略的智取,如果一家國家真得強大到一個地步時,隻用稍微圍城放個訊号,就有國君乖乖出來獻城投降,這是先生說的戰争嗎?這是,這讓人流血嗎,這不是,說不定還是雙赢,因為投降者得到了強國的庇佑。”
墨家巨子瞠目結舌,是啊,這樣的情況雖然少見,但是絕不是沒有,隻是,隻是……
洛葉再接再厲:“出現絕對強國的好處還有很多,尤其是它統一天下後,隻要操作得當,還可以将南方豐沛的雨水引渡到北方幹涸的農田裡,就連天災來襲,像是現在的旱災一樣,也不會出現一個國家不管,另一個國家不管,流民求救無門的情況,因為天下都是強國一家主導,斷然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其實解決方法早就出現在了先生的面前啊,昔日周天子感念部下有功,各自分封諸侯國,誰知人心的欲望是會變的,但就像是夏商時期一樣,将天下牢牢得握在一家手中,這樣做百姓收到的損害就是最小,因為天下為公。”
小正忽然攥起了拳頭,想到了當時在趙國看到的人間慘狀,如果真的可以這樣的話,那麼老百姓是不是就會過上好日子了?
墨家巨子的感觸更大,他喃喃自語,幾度失神:“是啊,隻關注弱國是沒用的,沒有戰争的根本在于強國,在于強國。”
因為弱國說“你不要打我”,沒有人會聽,但是強國說“誰都不準打我的子民”,卻是真的有用,就像是這次傳書讓秦王收留流民,他們成為正式的秦國居民後,遇到旱災還會像今天這樣無依無靠嗎?秦國不會讓他們無依無靠。
“但是強大不是永久的,如果暴政不仁,再強大的老虎也會被溫順的牛羊們用犄角頂破肚皮,因為牛羊們活不下去了,”洛葉最後總結,“兼愛非攻,是勝利的君王應該時時自省的好思想啊,因為不愛世人,濫用戰争,再好的王位也會坐不下去了,這份仁心對所有國家都是一樣的。”
——
日子就這樣過去,半個月後,秦王帶着充足的食水和軍隊,護送流民離開,顯然很滿意這次談判,墨家巨子精神一天比一天好,如此,終于到了辭别的一天。
“多謝女俠指點,”墨家巨子眼神明亮,“這些日子裡我反複思索,想明白了許多事,作為回報,我想送女俠一些珍藏,聊表心意。”
洛葉瞬間忐忑起來,墨家巨子的珍藏,不會是,不會是她想得那樣吧?
“這裡有三份機關術圖紙,女俠是想拿去送人,還是自己用都可以,如果自己用的話,我可以逗留三日,親自示範,希望女俠一生不會被戰争所累。”
洛葉毫不猶豫得選擇了後者,然後讓小正過來,親自和墨家巨子學習。
那個啥,反正以後都是給政哥用的,當然讓政哥親自來比較好啊,其他人轉達總是差了一些嘛,再說了,以之前看水利圖就能改善水渠的情況來看,政哥顯然比自己這個圖紙白癡要厲害太多了。
于是,墨家巨子和小正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好一會兒,前者是在想,這個五歲小孩能行嗎?很多從事十五年的工匠都不行啊,後者則是在想,洛姐姐為什麼讓他學,難道是有什麼特殊的寓意?
算了,學就學了,反正圖紙對他來說并不難,就當是學個新東西,更好地保護大家了。
于是,小正就這樣學會了連弩車、轉射機、藉車,不光如此,墨家巨子走之前還很舍不得小正:“雖然墨家衣食住行很簡單,但你悟性極佳,要不要和我學幾年機關術,成為下一代巨子啊?”
洛葉:?!!
“多謝多謝,婉拒了哈,”洛葉慌忙道,“小正以後還要走上、仕途呢,我們家老爺可是對他寄予厚望。”
不光如此,全人類也都寄予厚望啊摔。
“這樣啊,”墨家巨子十分遺憾,但還是大方地告别,“以後改變主意了,随時歡迎找我!”
洛葉:……
打死也不會改變主意的!
小正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主動握了下洛葉垂下來的手:“我不離開。”
哇,政哥這心思也太敏銳了,洛葉剛想說什麼,忽然系統聲音在腦海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