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飯點，李玉枝和沈石頭兩口子，搭了個籃子，裡面裝了些闆栗堅果過來。原本沈紅旗也要跟來，但是今兒是有事商量，就沒讓他來竄門子。

這時李牧羊他們也吃過晚飯，李東國閑不住正拿了藤條稭杆編筐呢，楊馨借着窗外還餘的亮光納鞋底，牧羊天天跑來跑去的，廢鞋呢。

這東北的野豬身上都是毛，天要涼了，更是厚厚的一層豬毛，李牧羊剝皮的手藝沒學到位，又是急着取肉，這豬皮破了好些口子，今天回來時墊吧在筐底，現在拿出來，正好等會兩家分分，做個豬皮鞋子，手套什麼的。

李牧羊正在折騰那兩枚獠牙呢，他想一枚改做箭頭，一枚安在一枝短矛上，下次進山時一起帶着。

看到李玉枝他們來了，李東國收拾了下，讓進正堂給倒了熱水，讓楊馨也出來一起商量事兒。

李牧羊去栓了籬笆門，回來關上門把油燈點上（沒用山裡拿來的那盞）。沈石頭看他們神神秘秘的還有些疑惑。

等坐下來聽李東國細細說了一遍，沉吟一會說“大哥，成，明兒我就和劉海洋唠嗑去，不過指不定我也得去公社，劉海洋還不一定聽我的，事不知道成不成。”

李東國扭頭看了看李牧羊，李玉枝見她哥似乎是讓牧羊來拿主意也有些驚訝。她也沒出聲，她不是個多話的。

李牧羊輕輕笑了笑“姑父，這事不是一下子能成的，你明兒請劉海洋吃頓飯，再送他些豬肉，再和他提一下是不是把糧先領來，食堂是不是能像城裡工廠拿飯票這些點子，不用說的太細，他自己也會去想，順着你給他指出來這幾點，他一定能想清楚的。

他也是個人精子呢，再說了他和滿倉叔也是五服裡的親戚，他明白了還不會去和滿倉說道說道。

滿倉叔曉得了，劉隊長還能落下了不成。再說了還有我娘和我姨子的在那些婆娘堆起秧子，我在小孩兒堆裡的裹亂瞎說呢，一環扣一環的，事情□□能成。”

說完食堂的事，李牧羊又說起了煉鋼的事，他說“我沒去過公社煉鋼地方，我也不懂怎麼煉鋼。以前縣裡也沒有鋼廠子，現在到處在煉鋼，但我隻知道煉鋼是用礦石的，現在讓各家各戶交鐵器去煉鋼，我是不太明白，但就是覺着怪，姑父回家也藏些菜刀和刨子錘子什麼的吧。

如果姑父被抽調去公社，好好看看，也不要去争什麼先進，随大流就行。收秋各家都一樣沒辦法，隻能挺着，我看着是不是能和姑姑我娘他們擱一堆，到時也幫着收麥。”大家聽他條理分明一一講了，反複想了想，這是現在能想到的最好辦法，自是會按計劃進行。

沈石頭回去時又多了一個背簍，裡面裝着半副豬皮，臉上又有愁又有些愧不能受的樣子，老是占大舅子家的便宜。

李玉枝倒是很笃定，讓他男人明天早點去找劉海洋，把事情好好辦了就是，現在得回家趕快把肉腌了，糧食和鐵器藏些起來，不廢那多餘的心思。所以說簡單的人活得快樂，萬事不愁，有事高個頂着。

後面幾天，村裡還是熱熱鬧鬧的把食堂辦了起了，各家也把糧食和家禽牲畜歸攏到了隊部新設的飼養地方。當然在這之前，有些不甘心的人家就挺絕的，給大家吃自己家吃虧的事是絕不幹的，連夜殺雞宰鴨的能多吃點進自家肚子才是正經，再偷摸藏點誰也拿他們沒辦法不是。

隻是等正式到吃食堂時，隊長宣布根據各家收上來的糧食，每家每月定量由隊部蓋章發給飯票，每次吃多少必須交多少飯票，如果到月底不夠吃，先打條到隊部，等隊部到公社領了糧再補回來。

我們辦食堂是為大家吃好吃飽體現共産主義的好，但是不能浪費糧食。宣布這些規定的時候，劉長元隊長還看了看老神在在的劉滿倉和有些不忿的陳彬。

陳彬算是被隊長坑了一道，讓他和公社馬書記要糧食，怎麼可能，反正食堂辦了，辦好辦壞又不損他的利益，該吃照吃。這次去公社我就是去煉鋼的，其他事不關自己的事。陳彬心中恨恨的想。

等大家夥吃正式吃過食堂飯後，覺着就是麻煩了點，該吃多少還是吃多少，就是每天來回跑，天又涼下來飯菜容易涼，每次打飯都和豬搶食似的火急火燎的。

再就是原本一些人家過得有些恓惶的懶漢，現在也跟着到大食堂蹭光，大家夥多交了糧食的，心裡都有本小本本，難免有些氣不過。

至于李牧羊家的幾隻母雞也被充了公，雖然可惜，但是因為他家的雞養得好，意外的楊馨被選到村裡的養雞場，當了小小的負責人，大公雞就被留了下來。隊長叔說了，這大将軍算是隊裡的，因為在李家習慣了就當個隊裡的早報神就行，到春裡還可以到雞場裡配種使，就不讓殺了！李東國聽了還一個勁的謝謝隊長。

食堂裡也不光是就吃紅薯、粗面，玉米糊糊的，每半個月和收秋時也要殺些家禽弄些油水給大家填填五髒廟的。最盼望的是過年前殺的年豬，想想都流口水。

諸事停當，過了八天，食堂也辦了六天了，離收秋還有一周左右，隊裡抽簽了120個壯勞力并大牲口拉着收上來的四百來斤雜碎鐵件，大家和陳彬哭了半天窮，又要讓他家先作表率，陳彬隻好拉長了臉，郁悶的帶領着大家到公社煉鋼去了。

再過幾天就要割麥子了，隊上讓大家把鐮刀磨利了，曬場碾平了，筐簍秤等用具都檢修好了，就等一聲令下就要下地搶收了。

李牧羊也要趁着這空當再進一趟山，早上天不亮他就背上弓箭等物出發了，隻是背簍裡中多裝幾樣東西：一小瓶魚油，十來斤紅薯，兩小包菜籽，那油盞也用棉布包結實了放在裡面。

因為出發的早，不用趕時間，一路上他還用彈弓打了三隻鳥一隻兔子，兔子隻暈了過去。紮好獵物，李牧羊心情很好的向着那隐秘的山洞而去。隻是他不知道山裡有什麼等着他呢。靜密的林子裡隻有李牧羊踩在落葉上的嘎吱聲和林頂樹梢的鳥鳴聲。李牧羊稍歇一下，看看天，到那山洞還要翻過二道山脊一片密林，按自己的腳程大概還要三個小時，到那剛好吃午飯。

一路行去在翻越第二道山脊時還遠遠看到一頭黑熊，在林子裡碰上一家三口的梅花鹿，它們耳朵太靈，稍有動靜轉身就給你一個屁股灰吃，連湊到近前的機會都不給你。還撞見隻狐狸，刁着隻斷氣的野雞鑽枯草堆裡，晃了下眼就不見了。

雖然李牧羊再沒打到合适的獵物，但是因為今天要去石室那裡有事要辦，并不是為了打獵而來，背簍裡的那隻兔子就夠吃的了，所以也并不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