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息接過浏覽,一邊等待顧祉。
一個時辰後,商鋪門外傳來馬蹄嗒聲。
稻華迎出去牽馬,“顧大人來啦。”
喬息看出去,窗戶上人影劃過。雪白的靴子越過門檻,執卷手掀袍,陽光随身而入。
男人身量高,走進後當先對喬息颔首一禮。喬息點頭回禮。
鄭會尋道:“顧大人,三服官那邊有消息沒有?”
顧祉先在耳房落座,才道:“有,但不多。三服官那邊已經将商賈布樣收齊,近幾日正在挑看。水曹事務與服官不相關聯,我這邊難以得知他們進展,隻聽說那幾個服官與太守有些争執,意見不一,選定的是哪家商戶的布樣則完全沒有消息透漏出來。”
稻華奉茶。會尋托腮歎道:“唉難搞。”
“沒關系,你隻管在事務範圍内打聽,别出格。”喬息道:“馬上就要上京參加公府複試,這個時候不能出錯。”
“我曉得。”顧祉颔首,“新到的服官中有個我的熟人,我暫時無法和他取得接觸。之前以為新服官是三人,實際隻有兩人,我的那個熟人并不是服官。”
喬息反而意外了,“你在長安有熟人?我怎麼不知道?”
顧祉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是有意瞞你的,我和他許久未聯系了,并不親熟,從前便不曾和你提起過。”
喬息皺眉,“是你什麼人?”
“其實是我弟弟,但不是親兄弟,我爹娘九年前收養了他。那時我們一家還在長安,看他孤單落魄便帶他一起回到臨淄安居。沒過不久我爹娘意外身亡,他獨自上京謀求生路。我和他起初還有書信往來,但是慢慢地也就沒了聯系。”顧祉道:“直到前幾月收到他的信件,他說随同新服官的隊伍到臨淄收購絲織品,我還以為他成了服官,飛黃騰達了呢。”
喬息眉頭越皺越深,問道:“叫什麼名字?”
“叫韋莊。”
“姓韋?”
“對。”
“年紀多大?”
“應當二十幾吧......”顧祉不很确定道:“二十二三的樣子,記不清了。”
會尋挑眉,“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顧祉道:“我打聽了幾日才知道他不是新服官,但也是這次長安宮廷收購臨淄絲綢一事中很重要的人物。”
“我說不定已經見過他了。”喬息站起身,用手比個高度,“是不是差不多這麼高?”
顧祉笑了,“收養他的那段時日總共也就差不多一年,我都有八年沒見過他了,别說身高,長的什麼模樣我都記不清了。”
“不是服官,但是很重要的人物。”喬息猜測起來,“會不會是負責監督那兩個新服官的人?”
顧祉被點醒,“有可能哦。”
會尋問道:“新服官會下訪察看各個商戶的作坊嗎?看看經營情況什麼的,再決定選用哪家商戶的織品?”
顧祉思索片刻道:“應當不會。新服官需要避嫌,不會和商戶有過多接觸。”
避嫌......喬息捕捉到關鍵,已經不是本地官員了還需要避嫌,她猜測顧祉那位兄弟的主要責任就是監督新服官,看來這批絲織品上京後有很重要的用途。
顧祉感歎:“不知我這位兄弟近況如何,可惜最近難以和他接觸,不然真想問問他這些年如何榮升高位,能夠受朝廷調令下派地方,肯定很不容易。”
不一定,或許不是高官。按喬息的理解,反而是位卑權重的人更能夠下到地方監管事務,不過權重也能說明韋莊十分受到朝廷器重,還能解釋為什麼韋公子穿的衣裳不算名貴。
“你剛才說已經見過他是什麼意思?”顧祉問喬息。
喬息便将剛才的事告訴顧祉,再道:“剛才那人說不定就是你的兄弟,你有沒有和你那位兄弟說過我在資助你?”
顧祉搖頭,“沒有。”
喬息道:“暫時先不說。”
受商賈資助這事見不得光,顧祉之後若是公府複試通過留京就任,沒必要将這麼大個把柄交到同僚手裡。喬息不可能信任一個不知底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