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莊問道:“喬老闆沒想過用其他方法離開臨淄?”
“什麼方法?”
“比如找某些混迹于水面之下的人,不管是僞造緻籍還是其他,翻過城牆輕而易舉。”
見他神情語氣輕松平淡,喬息斂了笑,認真道:“我做的是正經生意,走的也是正經路子,不考慮歪門邪道。”乖巧的喬息一身正氣,“要想走得更遠,該遵守的規矩必須遵守。”
也不是沒想過,可惜她在臨淄有點名氣,認識她的人也不少,如果找暗地裡的門道離開臨淄太容易被人發現,後顧之憂太多,遠沒到要走這一步的時候。
她反倒意外這些話從韋莊嘴裡說出來,這人是個正經當官的嗎?
韋莊淡淡笑着,沒說話。
抵達淄山腳下,他當先下車,喬息随後再下。落了地,她注意到韋莊瞧着某處,看過去,發現山腳的茶攤旁停着另一輛辎車。
那輛辎車立有水曹标識,喬息走近一看,茶攤子旁邊站着顧祉。攤子裡熱鬧哄哄,擠着雇傭來增加人手的獵戶。
她昨晚寫信把韋莊行蹤告訴顧祉,沒想到一早就追過來了。
顧祉看見她有些驚訝,喬息當先行禮:“民女見過顧大人。”
“喬老闆有興緻來爬山啊。”顧祉簡單與她招呼一句,便看向韋莊。
韋莊道:“顧大人。”說完沉默上山。
顧祉立即追上去。
喬息看着這兄弟二人,留山腳喝茶。稻華分發給衆獵戶彩螢蟲畫像,獵戶們也進山去了。稻華這次帶了爐子,點燃香樟木放喬息身邊驅蟲。
一盞茶喝完,顧祉下山,身後沒跟着人。
“不是怕蟲子嗎?沒想到你也來了。”顧祉向她走來道。
喬息往山裡看了一圈,以她的目力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身影,确認韋莊不在周圍才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這幾天馬屁拍得可緊。”
顧祉同桌坐下,拱手道:“多謝,不是你告訴我,我還沒法和他說上話。”
“你跟他之間怎麼了?這段時日可是一點消息都打聽不到。”
顧祉低頭看着杯中茶水,略有惆怅,“他有意躲我。父母去世那年,我因突遭變故,打擊太大,對他态度不是很好,當時和他不歡而散。那之後他便離開我家,去了長安。”
上回聽顧祉說完後喬息也能猜到一點,不然為什麼顧祉一家收留韋莊,堪堪一年韋莊就跑了。
“什麼事情生八年的氣?”
“錯全在我。”顧祉微微皺眉,眼中有自責,“那天我回到家,他和我爹娘遇歹徒襲擊,一同倒在血泊中。爹娘氣息已無,他也受了重傷,但他活了下來。我當時很氣憤,認為是他沒有保護好我爹娘。我讓他離開我家,沒有為他請大夫,他去長安時帶着一身的傷口。”
“無禮遷怒錯在我,但是當時我即便想為他治傷也沒有多餘的錢财。”顧祉朝山裡看去,悔意道:“希望他能放下當年的事,接受我的緻歉。”
兄弟之間的家事喬息不好插手,喬息道:“這事我幫不上你什麼,有需要就說。”
“多謝。”顧祉的提及也隻點到為止,“新服官的事情難以打聽,我僅知道這兩日郡府内部在商量商戶上京的事情。新服官似乎隻打算帶走貨物,但是郡府提出商戶必須一同上京。”
“是不是蔣夫人的提議?”
“不清楚。”顧祉疑惑道:“這很奇怪,我猜來猜去大概猜測郡府是不願意中選的商戶留在臨淄做大,想讓大賈上京交給長安處理。”
喬息手指輕點膝蓋,“朝廷處理也沒那麼容易,這樣看的話我很有可能中選。”
“對,我們私底下都在說,基本人選就在你或者城北和城西那兩家大戶之中了。”
“三家的話會不會一齊中選?”喬息道:“畢竟新服官要一萬匹布那麼多。”
“不好說。如果商戶一同上京的話,中選的估計不會有三家。”顧祉想道:“最多一家。帶着商單上京很輕易便能在長安站穩腳跟,官家的想法都是不希望商戶擴大規模。”
喬息點頭,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