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七日，西方的感恩節，溫燭雲眼睛恢複後的第五天。

在這期間，江市每日都晴空萬裡，溫燭雲遺憾沒下雪的同時，還去現場圍觀了某位蘇姓高級天師超度靈魂的“好戲”。

蘇明緒在初級天師時根本沒機會接觸這種項目，何況他以前看見個非人類就暈，更别提在超度時要短暫面對面了。因此，這還是青年一路升職到高級後的第一次超度。

儀式進行地點選在郊外，雖然人煙稀少但山青樹秀貼近大自然，具有純粹的靈性，天師協會專門設了陣法于此。

這日的吉時選在下午兩點，秦進不放心，得了協會許可後，便守在旁邊以防意外發生。

說是超度，但實際上也是一場借此對蘇明緒的能力考核，若他證實了自己擁有擔當高級天師的能力，并且生理因素上也符合，那麼就可以正式加入其餘高級天師的外派隊伍中，也許以後甚至還能親自帶隊出外派捉鬼。

頂着雙重壓力，在秦進的視角中，蘇明緒卻表現出了超乎年齡段的冷靜。青年身姿挺拔，面容整肅，穿着的天師服一看就是專門熨燙過的，闆正幹淨、服服帖帖。走在街上氣勢也夠撐場面，讓人不自覺信服，認為是個有本事的神職人員。

“不錯不錯。”秦進滿意颔首，對身側的溫燭雲小聲道：“這小子還真像那麼回事。”

溫燭雲沉默幾秒，最後很給面子地應了聲。還是好心地沒有揭穿蘇明緒前一晚焦慮得給她發了99+表情包的事實。

超度儀式開始，蘇明緒斂眸，左手持桃木劍指向天空，右手撚起作勢，早早貼于陣法四角的符紙被天師能力催動逐漸燃燒，獨屬于青年的金色生生不息地漂浮流轉。刹那間，風起，帶動陣中天師衣角飛起。

林悠然的生辰八字被蘇明緒以一種奇怪的語調念出，不多時，風停，雙眼緊閉毫無意識的靈魂便出現在陣中央。蘇天師站定，寬大的袍袖内飛出一張符紙，場地間香火味随其耗盡而愈發濃重。

蘇明緒控制着念話的節奏和速度，與符紙相配合，“願汝乘此功德，往生....”

溫燭雲認真地聆聽着，對比了下通靈要念的訣，發覺兩者偶有共通之處。隻是，通靈師雖與天師同源不同脈，當今社會上對待兩者的态度卻截然不同，遇事先找協會，歪門邪道找通靈，可悲荒誕的刻闆印象。

她不确定通靈術會存在多久，黑心之人的招搖撞騙已經将這份職業的名聲毀得所剩無幾。溫燭雲隻希望在自己尚且能動時，盡可能地傳下去。起碼目前，她掀起了那場空前絕後的“白日流星”，打破了大衆對通靈師的固有惡意。這種認知令溫燭雲不自覺揚起嘴角，稍微有些得意。

金色純淨的光芒層層将逝者靈魂包裹，而後溫和散去，過程中并未産生不穩定的局面。蘇明緒暗自松口氣，知道自己成功了。

青年擦着額角流下的汗，期待地望向了溫燭雲的方向，正正好和人對上了視線。

對方眼中包含着的情緒令溫燭雲心念一動，她忍下擡手打招呼的念頭，隻是眉眼彎彎地看着蘇明緒，無聲地做着口型。

【好厲害】

“嘿。”蘇明緒會意，轉頭擋住表情偷笑。

時間不等人，容不得喘息，男人稍稍整頓後又專注投入在第二次超度上。

“年輕啊。”秦進把兩人的互動收入眼中，意有所指感慨了句。

溫燭雲泰然自若，“您也不老。”

秦進哽住，這姑娘脾氣跟蘇明緒真是不相上下。

過程順利，結果優秀。秦進咧嘴，兀自在考核登記簿草草寫了幾筆，“成，就這麼着吧。”

蘇明緒愛護地擦拭着桃木劍，拔腿就朝溫燭雲走來，一隻手在臨近女孩時高舉着，後者無奈，卻也上前一步。

“啪！”

土土的慶祝擊掌方式達成。

*

泉水叮咚的鬧鈴驟然響起，溫燭雲猛地坐起身，而後失笑，怎麼還夢到了前幾天呢？

“阿雲阿雲，該起床啦，”小鬼從牆壁冒出頭，“今天不是有約會嗎？”

“急什麼，才八點半。”

溫燭雲伸着懶腰，在鏡子前仔細觀察了下黑眼圈，多虧了特意早睡晚起的作息，皮膚狀态完美。她本來就白，屬于濃顔系，在妝容上也無需費功夫，偶爾溫燭雲還會想，這樣也不錯，省了買化妝品的支出。

“幾點開場來着？”溫燭雲好笑地點開蘇明緒發來的一天安排，這東西倒是排上了用場。

等女孩慢悠悠地拎着小包出門，小鬼便悄咪咪把自己攤成一張餅黏在玻璃上，目送着大漂亮遠去。

它難得見到阿雲這幅模樣，蘇明緒可千萬别讓阿雲失望呀。

江市為了追求成為現代潮流，象征性地裝點了一圈人流量大、消費多的财富中心廣場。

溫燭雲從地鐵口出來，環視四周，沒感覺到多少節日氛圍，看來聖誕才是最受歡迎的，往年這裡會有一顆巨大的聖誕樹矗立于廣場，夜晚燈火通明時格外夢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