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川說得這樣輕松,以至于慕宜聽到時并未反應過來,但不過一瞬,驚訝的表情便出現在她的臉上。
“你會?當真?”慕宜從圈椅上起身朝衛川走來,臉上充滿期待。
見衛川颔首,得到了他的肯定,她才雀躍,“那日後你教我,好不好?”
“好。”衛川輕聲道,見眼前的少女掩飾不住的開心,他竟也勾起了唇角。
“祖母明日才離開,待她離開後我再來,她好似還不知你的存在,莫要被她發現了。”慕宜壓低聲音同他道。
他颔首,其實他早已知曉。
到劉氏走之前,并未出什麼岔子,慕崇瞻忙于公務,隻顧氏同慕宜二人相送,劉氏叮囑母女二人關于中饋之事,二人也忙着應好,劉氏這才放心走。
待馬車消失于府門前,二人才籲了一口氣。
“這賬簿之事,你得需上心些了。”顧氏道,她平日由着慕宜,可如今祖宗發話,不得含糊。
“祖母說得并無道理,慧卿她們都學了許多,我即便想躲懶,也不能夠了。”
見慕宜有這翻覺悟,顧氏才放心。
回了春華院,慕宜喚來玉淨,讓她去文林閣選幾支好的筆來。
她想自己去挑,但沒有衛川跟着,顧氏許不讓她出府,可她又不願衛川跟着去,若是跟着去了,便沒有驚喜可言,故而才出此下策。
慕家從文林閣采購過不少文房四寶,那掌櫃做俞州世家的生意,這點要求還是能滿足的,一個時辰後,玉淨攜着文林閣的掌櫃到前廳。
慕宜早已在前廳等候,見掌櫃進來,她客氣道:“勞煩掌櫃,我爹爹阿娘皆不得閑,我前些日子又着了風寒,又碰巧府中急用,隻好讓您走一趟。”
掌櫃自然是不介意,此次帶了幾十隻上等的毛筆,他一一為慕宜介紹,慕宜最後看上了一支烏木紫毫筆,又并其它幾支一起買下。
這些筆皆不便宜,掌櫃一一裝好遞給慕宜後,才讓玉淨送出了府。
慕宜拿了一本賬簿,将紫毫筆放在袖口掩住,就這般往衛川的院子走去。
衛川在院内習劍,見慕宜來,便停了動作将劍收至身後,慕宜蹙眉,現下天已然十分冷了,在屋内都要用炭火,他竟還在習劍。
“快些進屋,外頭冷。”她道。
她先進了屋,那平頭小案已被收拾幹淨,顯然他并未忘記她的話。
衛川随着她進屋,屋門半開,隻因他知若是屋子太暖和,她定是要打瞌睡的,故而由着些冷風進來。
慕宜将賬簿放在案上,側首道:“天這樣冷,待暖和些了再習劍罷。”
“若是一日不習,便會生疏,若不想退步,便要日日操練。”衛川道。
慕宜聞言怔了怔,此話好似在點她。
“娘子不必往心裡去,這隻是屬下對自己的要求。”衛川看穿了她的心思,解釋道。
“娘子不是要看賬簿嗎?”他将話題引開。
慕宜反應過來,一應将方才的話抛于腦後,“是要看的,但看賬簿之前,你猜我帶了什麼來?”
這般明顯,衛川早已猜到,“是屬下要的毛筆嗎?”
“猜對啦!”慕宜從袖口取出那一個精緻的盒子遞予衛川,“快打開瞧瞧喜不喜歡。”
衛川接過,那盒子裡是一支烏木紫毫,瞧着價值不菲,他本不願要如此貴重的東西,可這點錢或許對慕宜而言不算什麼,他若是不收,恐她又多想。
“娘子有心了。”他道。
見他收下,慕宜甚是開心,拉着他的袖緣到案桌前。
她翻了幾頁,放在衛川跟前,“阿娘以前教過我,可我記得不太清。”
衛川大緻瞧了瞧,欲讓慕宜從最基礎的學起,基礎的記牢了,待用時方能熟練。
“賬簿多為四柱結算法,四柱分别為舊管、新收、開除、實在……”
怕慕宜聽不清,他語氣放緩,手指指向賬簿上與之相關的收支。
最先還能聽清他說的話,視線望向他指尖指向的地方,到了後頭便不知他在說些什麼,隻見他的手背白皙,襯得凸起的青筋尤為明顯,手指修長而骨節分明。
手指在她面前移動,衣袖亦随之移動,而後他身上的皂角香沁入她的鼻尖。
他不僅臉生得好看,這一雙手也生得好看。
她從未這般仔細觀察一個男子的手,不知怎的,她的臉漸漸起了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