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兒，昨夜可是受驚了？”

雲渺靈宮内，薄慈将魚紋冰瓷盞輕置案幾，他笑意如春風拂柳，眼底卻凝着化不開的寒霧：

“那屋子自從建宗以來一直閑置着，極素真人昨日養的藥人不知為何竟放假出來，擾了葵兒的好夢，實在是我待客不周。”

薄慈沒事的時候，幾乎日日喚她來長談順便取藥，兩人之間本應該說是熟稔了，但是前一日才被可能是薄慈養出來的傀儡吓到的桑葵再次見到他仍覺得尴尬。

從未有人住嗎？

桑葵昨日那事發生後，尋思着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幹脆熬個通宵。

“你猜薄慈為什麼把你安排到這裡？”藤魉那時這麼問她。

定然不是随手一指，不過一個房子能有什麼奇怪之處？桑葵倒是看着那被傀儡撞碎的家具深思，總不至于這房子風化已久，薄慈想讓她自然受死。

在房間内搜尋一通之後，其他倒是沒什麼發現，各種東西樣樣齊全，直到展開那雕花木衣櫃，方才驚悟詭異之處——

檀香浮動間，數十套绫羅綢緞無風自展，鵝黃春衫綴着珍珠，玄色夜行衣嵌金絲軟甲，連祭祀用的素缟麻衣都有，五光十色，不同材料，各種場合的衣裳樣樣齊全。

她拎起件月白襦裙比量，尺寸竟分毫不差。

“真是賓至如歸，”藤魉和沒了腦子一樣突然又陰陽怪氣：“連衣裳都準備得如此細緻，好一番閑情雅緻。”

“不，這些不是為我準備的。”桑葵如此說道。

怪就怪在，這裡的東西齊全得過分，雖然臨時讓人收拾了一遍，并無多少居住痕迹，但是東西上那“人味”卻難以去除。

比如，被放在床邊的拂塵，枕頭恰到好處的拜訪位置，桑葵懷疑地坐到二樓高台的秋千上，伸手去觸碰身後的書架，正好拿下一本書。

她的手臂，恰好便能觸碰到一本的書的距離。

縱使他事事關心，也不至于貼心至此。

“有兩種可能。”

一種比較狗血，那就是薄慈曾經心愛過一位與她身材極其相似的女子，為此對她事事關心，還讓她住進那名女子曾經居住的屋子。

一種比較玄幻，那就是她這個身體曾經失憶在薄慈身邊待過一段時間，并且在這間屋子住過。

藤魉聽完後評論道：“以後少演點低質劇。”

……

薄慈的目光中仍然帶着試探：“葵兒怎麼猜出那傀儡是極素真人屋内？”

至于屍體，由于暫時不能和薄慈撕破臉，幹脆全部丢到葉極素門前。

想來他已經熟悉，必然不會被吓到。

桑葵撐着腦袋，“整個雲隐宗，不就那個極素真人看着怪怪的？當初我聽說雲隐宗的名頭，還是因為它在我們鎮上抓人煉藥。”

薄慈一邊處理着宗卷，一邊答道：“極素真人也是有苦心，有時候為了大道，必須要承擔一些罵名。”

桑葵替他理着旁邊散落的書卷，聞言不可思議地擡頭問道：“可是像少宗主這樣不也能出淤泥而不染？少宗主不也是行大道的人，卻不見得像某些人那樣。”

薄慈眼睛微眯：“葵兒真是如此認為？薄某真是不勝榮幸，能得如此高評。”

……

那您真是有自知之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