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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chapter20 殺人容易毀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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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早上的竟然一下子來了兩個訪客。

她點點頭,說:“我上樓去幫你問問,請問你是?”

伊萊莎的聲音低沉,說:“你隻需要告訴他,是他的一個德國朋友。”

女房東讓他進了門廳,關上了門。

在她轉身的一瞬間,一隻手從她的背後伸出,把浸滿氯/仿的紗布死死地按在她臉上。

從長大衣的内側取下系好的繩索,伊萊莎把昏迷的布魯克斯太太的手腳都捆上,打了一個水手結,再蒙上她的眼睛,在她嘴裡塞進布團。

這個女人身形矮胖,把她拖到洗滌間費了伊萊莎好大一頓功夫。

繞到隔壁的食品室裡,取出一瓶植物油,再把後廳和前廳的百葉窗都關上,伊萊莎有條不紊地幹完這一切,踏上了去二樓的樓梯。

一樓的白色天花闆上已經出現了被血染紅的猩紅痕迹,她感到大腦一陣眩暈。

伊萊莎當然不暈血,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沒有發燒。

這是一種警告,她以一種先驗的思想領悟到了。

按下複古的青銅門把手,她沖進了房間。

德伯維爾就坐在餐椅上,胸口汩汩淌着血。

伊萊莎從床上扯下羽毛被和床單,扔到地毯上,把一大灘血吸附掉,避免它們再往天花闆滲透。

她探了一下德伯維爾的鼻息,确認他已經死了。

謝天謝地,要是德伯維爾還活着,她不堪思考頭痛欲裂的大腦可能真的會炸掉。

從椅子上搬下這具高大的屍體費了她不少功夫,座鐘顯示時間已經過去十五分鐘了。

不知道苔絲上了火車沒有。

伊萊莎有片刻的分神,她很快回過頭,專心幹毀屍滅迹的事。

連續搬了兩個人,她感到自己的體力越發不支,頭也變得開始變得昏沉。

打開苔絲的衣櫃,伊萊莎翻出了一套配色淡雅裝飾低調的衣裙,再從帽匣裡拿了一頂用蕾絲和手造花裝飾的小巧女帽,這些帽子要麼太花哨要麼太大,隻有這頂比較合适。

可惜它不能直接戴在頭上,需要用帽針固定,伊萊莎拿了一根足有大半個小臂長的珍珠帽針。

她一邊把身上的衣服脫下,扔到德伯維爾屍體的身邊,一邊換上女裝。

最後,她扯下頭上的假發,臉上的胡須,再脫下男靴,換上苔絲的短靴,把這一堆從父親和兄弟那裡拿來的衣服擺放在一起。

在它們之間留出了一點間隙,伊萊莎取出自己藏在大衣裡的松節油,澆到了屍體和衣物上面。

屋内的桌椅、沙發、衣櫃之類的家具都被她用從食品室拿到的植物油淋了一遍,她感覺自己的頭越來越漲,好像所有的油不是澆到了地上,而是灌進了她的腦子裡。

快速流失的體力讓她的動作變得緩慢,她看了下時間,十五分鐘也過去了。

從鈍痛變成了刺痛,伊萊莎全身都在發抖,她擦了好幾次火柴,都被抖得熄滅了。

伊萊莎實在無法,隻好走到壁爐前,從裡面鏟出了一塊炭火。

哐當——

仿佛有人掀開她的頭蓋骨,往裡面重重地敲打了一下。她痛得暈了過去,火鉗跌落在地上。

五分鐘、十分鐘,還是一個世紀?

醒過來之後,時間線并沒有去往一百多年之後,而是隻過去了十五分鐘。

她看到自己旁邊的地攤上有一灘嘔吐的痕迹,大概是她痛得受不了吐出來的。

伊萊莎費勁兒地爬起來,比起害怕或者後悔,她感到更多的是憤怒。

憑什麼——憑什麼她什麼都不能做,憑什麼苔絲要為德伯維爾陪葬?

再次從壁爐裡取了火,這次的懲罰換了個花樣,她感覺有一根繩子把她吊起來,氣管勒住擠壓,喉嚨冒出一股腥甜的味道。她腳步輕飄飄的,仿佛離開了地面。

實際上她的步子很慢,像是灌了鉛。

原來這就是被吊在絞刑架上的感覺嗎?

伊萊莎費力地把小鏟子一揚,一丁點火星兒也能點燃這一切。

一切都阻止不了她了。

殘酷的懲罰很快改成甜蜜的誘惑和恐吓,一個誘人的聲音在她腦海裡吐着蛇信子,苔絲并不是她的血緣親人,甚至可以算是一個陌生人。

她為什麼要為了苔絲白白受苦,甚至可能被關進監獄、送上絞刑架?

監獄,或者說是地獄的恐怖景象在她腦海裡一幕幕浮現,伊萊莎不想搭理它。

去他的——

她都吃了這麼多苦頭,要是在最後一步放棄了,那才是自讨苦吃。

趁現在還能行動,她看到德伯維爾的屍體和身上覆蓋的衣服都已經燃起了熊熊烈火,把他的軀殼燒得變了形。

這樣的一幕多少會讓目擊者生理上産生不适,或許是更慘烈的痛苦蓋過了這點小小的不适,伊萊莎的内心出離冷靜,她自己都訝異于這一點。

她像是揉完了一個圓面包的面團,把它送進烤爐之後,靜靜等待着它被火烤得膨脹、成形。

這點溫度不足以把德伯維爾燒到碳化,但是當代的法醫技術也不需要費力氣去對付。

伊萊莎擦燃火柴,扔到窗簾上,這間房屋很快被火焰吞噬。

幾乎是滾着下了樓梯,她打開洗滌間的水龍頭,把自己臉上所有調整五官輪廓的修容和粘胡須的膠水洗掉。

快速地解掉房東太太身上的束縛,伊萊莎扯了塊抹布打濕了搭在她的眼上,上帝保佑這時候她沒有戲劇化地醒過來。

從後門鑽出去,走上鋪滿碎石的一條小徑,伊萊莎在花園翻過圍欄爬到隔壁空屋的後院,再拾級而上,轉到海邊的一條小巷子裡。

等她從小巷子裡出來時,蒼鹭居正在她視線的下方,從高處看過去,二樓的火燒得厲害極了,但是火勢還沒蔓延到一樓。

一樓的房門已經被撞開,圍觀的人群看到布魯克斯太太被擡出來,發出驚訝的噓聲,教區的救火車以極滿的速度開過來,負責人大聲地喊着,讓擠滿在路上看熱鬧的人群讓開。

作為另一個叛逆的象征,重點是——活着的象征,她感覺自己的狀态好多了,大概從痛不欲生恢複到了40度高燒的程度。

雖然她改變了劇情,但總不能真的弄死她吧,那不是更歪離軌道了嗎?

伊萊莎摸了下臉,确認肉/體是健康的,臉上的紅痕是貼得太牢固的胡子留下的痕迹。

一切痛苦隻作用于靈魂這種抽象的概念。

她手指發軟地整理好頭發,撣掉身上的炭灰,依據提前踩好點的經驗,腳步虛浮地走到最近的一家出租馬車點,像一個病恹恹的淑女一樣,讓車夫把她送到火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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