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兒麻煩,不過也無所謂。”瘦小的商人菲克遜用手指彈了一下介紹信,像翻看賬本一樣翻到下一頁,“愛波多爾并不在乎仆人有多麼正派,按他們那樣的換人頻率,哪來那麼多正派人給他們使喚?”
伊萊莎深吸一口氣:“好吧,那我要在施洗約翰節之前保證自己能入職嗎,還是由你來安排?”
菲克遜搖動豎起的食指:“不不不,别着急,伊萊莎小姐。倫敦社交季沒結束之前這個毒蟲還有得忙呢,他現在可不想分心處理自己别墅的事,在八月沒過完之前是不會有動靜的。”
那她怎麼辦?
突如其來的自由讓伊萊莎感到茫然,她問:“那我要做什麼?”
不來點兒暗殺培訓嗎?
“你不是要自己去确認關于米爾沃頓的事嗎?”菲克遜笑了笑,伊萊莎沒想到夫人連這話都告訴了他,他攤開支票簿,在上面寫了一個數字,遞給伊萊莎。
又是三百英鎊,他們洛維拉家的人對三有什麼執念嗎?
菲克遜笑道:“好姑娘,你受委屈了,希望這能讓你的心情平複一下,不得不說,你那個往剃須膏裡面加颠茄的主意真是不賴——”
他們在屋子的一樓聊天,臨河的房屋總是格外的昏暗。伊萊莎舉起支票,走到有光亮的窗戶前,看着這張支票,問道:“夫人是不是認為錢可以買到一切。”
“很遺憾,但是——文明世界的所有人都這麼認為。”
她離開了推銷商的家,沿着泰晤士河的河岸漫無目的地走。一個手握六百英鎊的鄉村少女沒有什麼理由不開心,她開始思考,如果她真的有一萬英鎊,她是不是真的會把那個男人按死在水桶裡。
伊萊莎像當下的人警惕瘟疫一樣警惕自己腦海裡閃過的嗜血想法,她很恐懼變成一個暴力而又失控的人。
難道基因裡的暴力因子也能跨越時代存留在她的身體裡嗎?
要是媽媽在就好了,她總是能找到理由來騙人。、
伊萊莎聽着河水的聲音,想到的不是從火車上掉落的瞬間,而是從常蒂小姐家回到磨坊的路。
她想起了帕夫太太留給她的地址,招來了一輛出租馬車,去了波特曼街的愛瑪旅館。
——你總是這麼孤零零的一個人。
貝蒂以為她會又沉默下去避而不答,伊萊莎突然說:“我姐姐在湖區的農場工作,媽媽在鄉村旅店當廚師,她們……”
“啊,這就說得通了。”貝蒂恍然大悟。
“說得通什麼?”
貝蒂肯定地說:“你的身上這麼香,一定是因為你媽媽是個廚師!”
有時候,我們鄉下人真的不理解你們倫敦人的腦子……
伊萊莎無語:“貝蒂,烹饪食物跟甜品是兩個氣味。”
“噢?所以你住在甜品店附近嗎?”貝蒂對她着有濃郁的好奇。
她搖搖頭:“你不是都猜到了嗎,我還在兼職甜品師。”
不過不是在甜品店,而是在地下妓/院。
這種話可不能跟小孩兒說,伊萊莎無視了貝蒂想要去看看的請求,對她說:“下次給你帶蛋糕,你喜歡什麼口味的果醬,樹莓,橙子,還是甜杏醬?”
貝蒂氣呼呼地想,莉茲又把她當小孩子哄了,朋友怎麼能這樣!
她甕聲甕氣地說:“甜品店有什麼不能去的,你總是這樣——算了,我喜歡樹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