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修辰翻過手中舊冊的最後一頁,眉頭微皺,心頭微緊。
那是門中遺留的一本過往入門弟子記錄,封底灰黃破舊,書頁間還留着炭墨未幹時的氣味。可是,他從頭查到尾,也沒找到「楚寒舟」這三個字。
他緩緩阖上冊子,坐在堂中沉思不語。
此時,一名外門弟子快步進入,拱手道:「回禀嶺師兄,那位叫‘楚寒舟’的人,并無任何戶籍記載,也我們訪問了東市街坊,皆說十年前,城中突然出現一名神色怪異的年輕人,渾身是傷,沒多久便變成如今的樣子——」
「如今的樣子?」
「虛弱如病,時常發作,無親無故,整日靠讨口過活。還被人戲稱是‘掃把星’,連乞丐群裡也沒人願靠近。」
嶺修辰低頭,手指敲了敲桌面,忽然問:「十年前的時候……那場戰亂,記得是哪日?」
弟子一怔:「大約是癸巳年暮秋。」
修辰眼中浮起一絲波動,點了點頭。
「退下吧。」
待門扇關上,他輕聲開口:「十年前,正是那人失蹤的那一年……」
黎真端著碗雞湯進門時,恰好聽見這句話。
「那人?什麼人?」
嶺修辰擡頭看他,目光仍如常沉穩:「一位失蹤的前輩弟子。」
黎真一愣,剛想再問,修辰卻淡淡補了一句:「我隻是擔心那位乞丐身上的傷太重,恐怕撐不過去。」
他沒有說更多,神色也未變。
——有些事,不該讓黎真知道。知道得越多,越容易惹禍上身。
黎真沒再追問,隻點了點頭,低頭喝湯。
可心裡的不安,卻越來越重。
自從寒舟離開,他就沒能安心過。雖然兩人相識不久,可那人明明功夫不差,卻像是随時會死街頭的樣子,孤零零一個人,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他教了自己幾招,雖然嘴很毒,但救過自己。黎真從不覺得這人壞,隻覺得他太孤單,太讓人放心不下。他還記得有天夜裡,寒舟一個人坐在破廟角落,背對着火光發呆,一動不動,像是連影子都怕驚擾了誰。
他想,如果真有什麼辦法能幫寒舟療傷,或許……他真的應該再出一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