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還想繼續調侃，被身旁的同伴捅了捅腰，略有些不滿地側頭，又順着對方的視線開過去，立時收起了嬉皮笑臉。

“長官。”士兵們不由得站直身體。

郭二也看到了向他們走來的徐校尉，不知怎的臉更紅了，在徐校尉視線掃向這群士兵時像他們是犯了錯般紛紛将頭低下。

“軍營不許聚集，你們湊在一處要幹什麼？”徐校尉身後的一個親兵開口，郭二雖垂着頭，也聽出是先前和他說過話鼻子上有痣的瘦高個。

“小的們是在營門口遇上閑聊幾句，沒什麼事，這就走。”那幾個士兵霎時如鳥獸散。

郭二偷偷擡眼，隻瞧見徐校尉線條柔美的下颚，立時像是受驚的兔子，趕緊壓下目光，讷讷地開口。“小，小的也...”

話還未說完，就被那道像是撥動的琴弦低低的鳴響，又像是陽光下閃爍的碎冰般的聲音打斷。“你是上次個士兵？”

“是，小的是。”萬沒想到不過一面之緣徐校尉還能記住自己，郭二猛地擡頭，那俊美的容顔便撞入眼中，讓他一時啞然了。

“這衣服是上次遇襲的那件？”

順着徐校尉的視線，郭二見手臂破損頂部因未縫緊在風中打着晃的一小節布料，第一次在心底抱怨起小妹的手藝來。撓了撓頭，又撓了撓，他讪笑着開口。“是啊，這是我小妹幫我補的，”呵呵笑了幾聲，卻沒能緩解此刻緊張的情緒，他又硬着頭皮道。“小妹說，湊合着也能穿。”

...

郭二突兀地擡手給了自己一巴掌，五根手掌印快速顯現在那張黝黑的臉上又迅速消隐下去。他看着徐校尉消失在轉角的背影，深恨自己說的傻話。

王善若有所感地回頭，郭二的身影早就被遮擋住。姚新上挑眉眼看向王善，後者朝他搖了搖頭，緊跟在徐校尉身後。

等徐校尉回營帳休息後，王善和姚新才回到一旁的親兵營帳内。

他們雖是徐校尉的親兵，徐校尉卻是不需要他們留在營長内服侍的。起初他們這幾個第七夥還活下來的老人們既欣喜又忐忑，欣喜于不再是大頭兵，長官親兵的待遇和普通士兵不可同日而語，忐忑的卻是徐校尉似乎和他們最初相識時并不一樣。

當然，他們不過是短暫地成為過一夥的夥伴，要說交情，那自然是與他哥徐靈要深很多，但印象中那時的徐校尉話雖不多，确實一瞧便與他們這些普通人不同的。

他們也見過兄弟兩湊頭在一起絮叨，徐校尉偶爾在不經意間也會露出似年齡的純稚，像一把封在刀鞘的寶刀，璀璨奪目卻不會讓人感到危險。

但自從那年以後，他們被收攏到徐校尉身邊，見到的就隻有一把見血封喉的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