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兮卿哈哈笑道:“借你吉言。”
兩人就這麼聊了一路,最後胡兮卿把韓檀背到懸崖上,并幫韓檀找到了他的父母,韓檀的父母也在找他。胡兮卿把韓檀交到韓父韓母手上,韓父韓母對胡兮卿千恩萬謝,見韓檀隻傷到了腳,性命無憂,當即感天謝地,當場拜起神仙來。之後胡兮卿與韓檀一家告别,從此再沒相見。漸漸的,胡兮卿便把這一小插曲給忘了。
胡兮卿沒想到自己還能和當年那個孩子再見,連連感歎二人有緣。胡兮卿道:“原來你小名叫阿閩,大名叫韓檀,小名可愛,大名大氣,取得真好。”
“大名韓檀,小名阿閩,表字瞻和,胡兄叫我哪個都可以。”韓檀笑道。
“那我還是叫你阿閩吧,和以前一樣。”
“好啊。”
韓檀露出好奇的神情,他問胡兮卿:“我與胡兄一别12年,12年前胡兄說要去考科舉,不知考得如何?”
韓檀今年27歲,遇到胡兮卿時他15歲,如今已經過去了12年。
一瞬間胡兮卿感到有些尴尬,當年他跟韓檀說自己要考科舉,那是随口亂編的,胡兮卿哪裡考過科舉?别逗了。
幸虧狐狸是隻厚臉皮的狐狸,能夠臉不紅心不跳地把撒的謊圓回來。胡兮卿像被戳到了痛處一樣微微低頭,說道:“唉,不提了,那是我的傷心事,我落榜了。”
“落榜?”韓檀憤憤道,“胡兄如此學問都能落榜,朝廷當真眼瞎!難怪會荒謬到讓九個妖怪登堂入室,在朝為官!”
胡兮卿表面笑眯眯,心裡則在想:要是我真的通過考科舉得了一官半職,那如今在朝為官的妖怪就不止九個,而是十個啦!
這時,韓檀想到一個令人疑惑的問題,他問胡兮卿:“胡兄今年貴庚?”
韓檀說:“胡兄看樣貌跟我一般大,但十二年前,我十五歲的時候,胡兄的相貌就和現在一樣了,十二年過去,我變了個大樣,怎的胡兄竟一點都沒變?”
胡兮卿後背冷汗直冒,趕緊編說辭。
胡兮卿眼珠子一轉,開始胡謅:“胡兄我隻比你大兩歲。我今年二十有九,十二年前我十七歲。”
胡兮卿張口瞎說:“我這人,從小就長得老成,十七歲就長了張二十七歲的臉,我爹娘都嫌我長得老。但有意思的是,小時候長得老成的人,年紀越大反而越不見老,所以十二年過去,我的樣子幾乎沒變,或許再過十年,等到我三十八九歲的時候,我的樣貌還是這樣哩!”
韓檀有些懷疑,他看着胡兮卿,胡兮卿也看着他,用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胡兮卿僞裝得很好,韓檀從胡兮卿臉上找不到一絲說謊的痕迹,雖然他心底覺得這說法有些離譜,但他找不到什麼證據來質疑胡兮卿,隻得勉強接受。
胡兮卿問韓檀:“十二年前一别,就再沒相見,我隻知當時阿閩跟随父母去外祖家探親,其餘一概不知,難道阿閩的外祖家就在祿江口?”
韓檀搖頭,說:“不,不是。”
說起這段往事,韓檀的眼神黯了下來,“我外祖家不在祿江口,是在一個叫福源村的地方。當年,我們一家順利趕到外祖家,并在外祖家住下,可沒想到,就在我們住下的第二天,當地鬧了山賊。”
韓檀的表情非常痛苦,他捂住眼睛,幾度想要流淚。
韓檀道:“一夥山賊闖入我外祖家所在的村子,把村子洗劫一空,人也全部殺光,我藏在牛糞堆裡,才撿了一條命,可我爹娘……”
韓檀雙手捂臉,實在忍不住,在胡兮卿面前哭了起來。韓檀說:“我當時膽小,被吓壞了,躲着沒敢出來,這麼多年過去,我無時無刻不在痛罵自己窩囊,當時為什麼不沖出去跟那些歹人拼了,救我爹娘?為什麼我那麼沒用?”
事實上,當年韓檀才十五歲,而那些山賊數量衆多,且都是青壯年,個個手拿武器、膘肥體壯,就算韓檀真的沖出去了,他也救不了他父母,隻是白白送命罷了,躲在牛糞堆裡才是最明智的做法,可韓檀過不去心裡那個坎,他愧疚。
愧疚感是非常折磨人的,跟一根貫穿心髒的刺一樣,尤其在這種情況下,死了的人已沒有知覺,活着的人将永遠受痛苦折磨。
胡兮卿不知怎麼安慰韓檀,又實在不忍心看他傷心,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一股溫潤的力量悄悄進入韓檀身體,韓檀漸漸放松下來。
韓檀驚訝地望向胡兮卿,隻見胡兮卿正在看着自己微笑。韓檀覺得胡兮卿的笑容有種溫柔的力量,在胡兮卿的注視下,韓檀逐漸平複情緒。
不止一個人覺得胡兮卿溫柔,林玄初也說過胡兮卿溫柔,後來乾王麾下的人越來越多,還都是武将,那是一個比一個有脾氣,沒一個好惹的,但隻要胡兮卿出面,這些不好惹的人都願意聽胡兮卿說幾句話,或者主動跟胡兮卿說幾句心裡話,說明這些人都認可胡兮卿身上的親和力,林玄初曾笑着調侃過胡兮卿,說他像個“當媽的”。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