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白就像是一個迷，是B大的高材生，履曆卻平平，不會被他的催眠術迷惑，并且在他造的夢境裡，引導他去她的世界裡，成為她的提線木偶，像是學過心理學似的，總能精準踩在每個人的喜好上，說出他們喜歡的話，成為他們喜歡的人，一種神奇的天賦與魔力，對于這樣的個案，莫天青自然不能放過。

“我想我們見過。”梨白的直覺。

莫天青沒有否認：“也許吧。”

“是肯定。”梨白靠在莫天青常靠着的躺椅上，搖搖晃晃，頭腦昏沉，困意襲來。

睡着的女人，像是一朵晚夜的蓮，晃悠的躺椅像是嬰兒的搖籃，承載着一個五彩斑斓的夢。

藍白校服的少年，微微出汗溫熱的手，抓住另一隻稚嫩柔軟的手，别扭地說道：“就牽一會兒。”

梨白笑得眉眼彎彎，微風吹過發絲，金燦燦的陽光灑在少年少女的身上，回憶是安安靜靜的轉角巷尾，汗涔涔的手相握，連接撲通亂跳的心，分别在下一個路口，他們約定好明天再相見，隻是再見的明天不是預想的未來。

“趙霄。”

女人的低喃帶着無意識的眷戀，莫天青坐在一旁，撫過睡美人垂落的一縷發絲，像是沒有聽到這一句輕的跟風一般的自語，為她蓋上薄毯。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響起，斜斜落下的雨幕遮蓋黑夜深埋的情緒。

手機屏幕上彈出一條微信。

“最遲下個月。”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趙霄

自由的意志需要自由的靈魂，白色浪花鞭打腳踝，來勢洶洶。李小小看着開闊的海，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她想，起碼過去的“爸爸媽媽”是希望她永遠快樂的，那個記憶裡的家永遠隻會在記憶裡了，所有人都在前進，隻有她一直困在過去。她擡腳踢起浪花一朵，飄散的水珠投入海水，踉跄着，她跌坐在沙灘上，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淚留了出來，她大喊着：“去你的，大海！”

夜晚幽靜的燈光下，梨白聽着李小小的故事，她學會了傾訴，學會了不開心就把不開心講出來，然後學會“過去”。

而梨白，是那個很好的傾聽者，她信賴着依賴的姐姐。和梨白的對話中，她剖析自我，逐漸理解“父母”，盡管無法原諒，但她嘗試釋懷。

梨白覺得小小是個勇敢的女孩子，她盡可能地幫助她走出陰霾。

“我覺得考出去，離開這座島，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李小小堅定地說道，她有了一個目标，将會不懈的為之努力，她一直是一位聰明且很有主意的女孩，梨白相信她一定可以做到，摸摸她的頭，溫柔地說道：“那你要好好讀書呀。”

“讀書是我最擅長的事。”李小小驕傲地說道。

幽幽的燈火，視線逐漸模糊，窗外沉默的海，遙望唯一閃耀的燈塔，人們進入安眠，伴着海風，做着香甜的夢。

風馳電掣地機車像是一道閃電劃過，王明載着李小小，金黃的發像是奔跑的狼尾，路人罵罵咧咧，屏住呼吸躲過彌漫的塵土。

他們開到海邊，彎彎的一座崖上，機車丢在一邊，兩人坐在一起，像無數個昨天一樣。

“你準備考哪裡？”

“R校。”

“我也去那兒！”少年沒聽過這個地方，但不妨礙他迫不及待地承諾。

李小小含笑看他，王明瞪他一眼，說道：“你這麼看我作什麼，我知道你的成績很好，但我也不差好不好，要是努力學習，一個學期，不，一個月我就能追上你。”

王明害怕李小小說不行，他想大不了頭懸梁錐刺股，也要考上和李小小一樣的學校。

“那就努力試試吧，如果考不上，也不要哭鼻子呀。”

“試試就試試，小爺我一定行。”王明紅了眼眶，如果不行呢，他低下了頭，頭一次，他對自己過往不好好學習産生了些許懊悔，以前覺得酷，現在卻害怕被遠遠的甩在後面，他咬咬牙，理直氣壯地說道：“你得輔導我，不能生氣，要耐心點！”

“好。”李小小向後撐着手，腿伸得筆直，仰起臉感受海風拂面的溫柔，她想，自己也不是什麼都沒有，起碼，還有許多真心的朋友。

王明得到她的承諾，稍微安心了些，身體放松，他躺在了沙地上，看着天，喃喃道：“要是永遠都像這樣該多好呀。”

永遠像這樣，需要他，永遠讓他被需要，他測過臉，看着李小小的側臉，少女閉着眼睛，淺笑着，像是迎風的海鷗，堅韌自由。

他内心想着，沒人能阻止她飛出去，這廣闊的世界，他會與她一起并肩遊覽，今日和明日，總有一天，他總會追上。

“可是你為什麼不試着做自己呢？”梨白皺着眉，在被一道題問了百八十遍後，終于耐不住性子吐槽了。

“你再講一次我就會了！”王明也煩躁了，他偷偷摸摸看了一眼早已做完作業在吃着水果的李小小，發現對方沒有在意自己後，小聲地懇求道：“姐姐，你就再講講，我預感下一次，我就會了，以後這一類的題型，都不在話下。”

“我問你，剛剛講的公式會了嗎？”

“會了。”王明利索地背了出來，邊背邊驕傲地放大聲音，讓所有人聽到，他的努力可沒有白費。

問題就出在這裡，梨白深吸了一口氣，我把答案都送在他手裡了，這小子愣是半點不開竅，還說自己會舉一反三，我看是螞蟻爬山，永遠越不過去。

“吃點水果吧。”救苦救難的菩薩出現了，梨白和王明同時松了一口氣。

“小明幹勁十足嘛。”莫天青笑道。

梨白翻了個白眼，這人站着說話不腰疼，明明是他來輔導的，結果輔導一半，把她拉了過來，讓她接手這個爛攤子，講了半天她都懷疑是自己講法有問題了。

“你問小小吧。”梨白也打算撂挑子了。

“小小很忙的。”王明死活不去。

梨白冷笑一聲，看出來王明死要面子，害怕李小小嫌棄他笨，所以問問題從來不超過三遍，畢竟三遍，是李小小的極限了，隻有找她這個好脾氣的冤大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