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上班的地方也這樣,下班了不能準時走,準時走還說你工作不認真不飽和。”
和梨白聊天,她總能精準的找到你的苦悶與煩惱,對着她,似乎沒有秘密。
不知不覺她們聊了很多,聊到陳梓吟感到喉嚨發幹,她端起茶水一飲而盡,恍惚間,感覺自己輕松許多。手機扔在一邊,她忽然覺得,人生并不是隻有工作,或許她需要一個朋友,需要偶爾的傾訴,偶爾的放松,不要像一張滿弓,随時繃得死死的,就像現在這樣,喝喝茶,吃吃水果,她問:“你有喜歡吃的甜品嗎?”
梨白一怔,認真想了想,“有一家的乳酪慕斯還不錯。”
“有空可以帶我去品嘗一下嗎?”
“當然。”
笑眼彎彎,像是新月,喜歡上梨白是一件很簡單的事。陳梓吟咬了一塊水果,她隻是想要再試試梨白的魔力,就像剛剛一樣,不知道聊了什麼,但就是讓她的心很舒服,像是清風拂面,像是暖陽輝輝,什麼枷鎖,斷掉了。
陳箫還是選擇梨白作為她的咨詢師,理由是不想中途換一個。見上一面的梨白,和莫天青相比,一樣不算熟悉,可能隻是占了先機。
“謝謝你選了我呀。”梨白真誠的道謝,看見小姑娘背着書包,闆正的身子像個機器人一般,站的筆直,拉着肩帶,傲嬌地回道:“不客氣。”
陳梓吟尊重陳箫的選擇,約定下周來的時候,去梨白說的甜品店吃乳酪慕斯。
經過幾次的來訪,梨白慢慢為陳箫分析了目前的困惑。長期以來,她總是很在意他人的目光,以他人的要求來要求自己。在家裡,她服從于父母的權威與期望,在學校,她困頓于老師的驕傲與高要求,在同學中,她是學習的榜樣。她以别人的目光為标準,一旦他人對她産生一丁點的質疑,都會讓她難以接受。
“你看見了什麼呢?”梨白引導陳箫從夢裡尋找她忽略過的一些事。
“我夢見我考的很差,這完全不是我的水準,大家都對我很失望,也有一些人洋洋得意,她們在嘲笑我。”
“她們是誰。”
“萬甯,張晴。”
和陳箫的談話中,梨白了解到夢中的這兩個名字是她的同學,說起這兩人,陳箫說不算熟,要說有什麼特别的,張晴就是那位偷了她鋼筆的女孩子,而萬甯,和張晴玩得很好。
再聊下去,陳箫終于解釋了自己讨厭萬甯的原因,“她學習不認真,每次考試都是臨時抱佛腳。可是,月考的時候,她的數學居然比我多了好幾分。”
症結就在這裡了,從這裡入口,梨白循循善誘,終于了解到事情的真相。陳箫嫉妒于這樣不努力還能比她考得好的天賦型選手的萬甯,這讓她感到自己辛苦刷題努力學習的自己像個小醜。即使她其他幾門功課比萬甯高上許多,但這樣阻止不了她無法抑制的危機感,她害怕萬甯認真起來,會超越她,取代她的位置。她一邊嘲諷萬甯學習不努力,一邊瘋狂學習提防着她,終于,再又一次月考中,數學的成績又低于萬甯幾分後,她崩潰了。
回到家裡,本來想尋求安慰的她,卻聽到父母說讓她好好像萬甯學習,必要時可以問問她學習的方法,這無法讓她忍受。
“憑什麼她不用努力就可以成功。”陳箫沮喪萬分,挑燈夜讀,上補習班,沒有休息日,杜絕一切娛樂活動,全力以赴的她,最後敗在一個處處不如她的人身上,這讓她無法接受,不禁産生了疑問,難道努力真的赢不了絕對的天賦嗎?
可是陳箫沒想過,認為萬甯是天賦型選手的她,沒想過自己在其他人眼裡,也是天賦型選手,學習不是為了别人學的,也不是為了攀比,處處在意他人的評價,事事比較高低,這樣隻會讓自己越來越累。
“想考第一有什麼錯?”陳箫迷茫了,大家不都喜歡第一名嗎?
“想考第一沒有錯,上進好學沒有錯,但你不必每時每刻考慮自己的行為是否對得起觀衆,應該多想想是否對得起自己。”
陳箫聽着梨白的話,似懂非懂。
“這樣說吧,考不好,你是在意别人超過你,還是更在意‘看着你的人’的失望的目光?處處追求完美,隻是為了在衆人面前塑造一個完美的自己,即使總分比你差很多,隻是有一科偶爾超過你的人出現,就讓你無法忍受,你害怕丢面子,害怕被别人瞧不起,所以拼命維護自己塑造的形象。”
“也許是吧。”
梨白推斷出,張晴這個人,在萬甯和陳箫的中間,扮演一個移情的角色,很有可能張晴根本沒有偷過陳箫的鋼筆,偷鋼筆事件完全是陳箫的個人想象。這從後面的交談中也得到了驗證,張晴和陳箫雖然是同一個宿舍的,但根本沒說過幾句話。張晴和萬甯是同桌,看起來玩得不錯,這讓讨厭萬甯的陳箫,也讨厭上了張晴,但是陳箫不屑承認也不屑關注張晴,認為她們是不務正業的一丘之貉,張晴這樣的普通的人,就該是不努力的萬甯應該成為的人,邊緣者不起眼沒有特别的天賦。
她(張晴)偷了她(陳箫)的鋼筆,她(萬甯)偷走了她(陳箫)的第一(關注)。這是三人之間的聯系,也是陳箫從夢裡編造的故事。
偷鋼筆這事陳箫除了對梨白說,其他人從來沒有說過,除了她刻意編纂,害怕熟悉的人一深思就會發現破綻,也是為了借這個捏造的故事,向梨白訴說自己的内心。她在步步試探,編造了一個到最後連自己都信了的謊言,張晴隻是她讨厭對象萬甯的隐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