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兩人在客棧一同看書,一背一句,好生默契。
深夜,龐梓悅餓得肚子咕咕叫,白钰出去買宵夜給她。
回來時,便遠遠瞧見客棧失火。
他顧不得那麼多,用瞬轉術來到龐梓悅身邊,但見她泣不成聲,“書……書……考試資料,還有準考通許證……全沒了,全沒了……”
她想往火海裡沖,被白钰緊緊拽着,“公子,不能進去,火勢太大!”
龐梓悅聽不進他說什麼,隻一個勁兒的喊着,“我不能參加考試了……不能替哥哥完成心願……不能參加考試了……”
她的一字一句都砸在白钰心上,白钰咬咬牙,顧不上那麼多,向身上潑了一盆冷水就往火海裡跑。
風太大,龐梓悅聽不清他最後說什麼,隻隐約記得“站那别動……我拿回來……”
其實狐狸最怕火,但白钰一看到龐梓悅傷心的樣子,便什麼也顧不得,隻想盡最大的努力成全她,讓她哭的不要那麼傷心。
客棧裡,到處充斥着濃煙,大火像是要把這裡燃盡,不眠不休地燃燒着。
白钰的肉眼在這裡根本看不見任何東西,他隻能開天眼尋找,最後在一個角落裡找到龐梓悅的所有東西。
還好,隻是落了些灰燼,并沒有燒到。
他小心翼翼藏在懷裡,書籍還有些滾燙,他也顧不得那麼多,卻在剛直起腰時,被掉落的房梁砸中。
木頭上還帶着熊熊烈火,燒的白钰後背通紅,他意識到以人的形态不太好逃出去,便變回原形,脫離房梁的擠壓,一溜煙跑了出去。
焦急等待的龐梓悅對着可怕的大火不停呼喊,“白钰!”
“白钰,你出來!”
“我不要那些東西了,你出來!”
“你回來啊白钰,我不考試了,不參加考試了,你回來好不好!”
店掌櫃看她哭的悲痛欲絕,勸慰道,“公子啊,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你看火勢這麼大,進去的人哪有活命的機會?”
“都怪我,我不該奢想那些東西,沒了就沒了,作何要搭上白钰的性命!”
“都怪我!”她一邊自責,一邊不死心的追問,“老闆,真的沒有一個人活着出來嗎?”
店掌櫃搖搖頭,唉聲歎氣,“我一直在這盯着,确定沒有一個人出來。”
忽然,他想到什麼,眼睛一亮,“倒是見一隻白色狐狸跑出來,毛發雪白,生的真好看,不過後背被火燒焦了不少,也不知能不能活下來!”
他感歎道,龐梓悅完全聽不進他講什麼狐狸,隻惦記着白钰真的就這麼死了嗎?
明明剛才,他們還一起背書,他還為她鋪好床榻,出去買夜宵……
怎麼一轉眼……
一轉眼就……
她捂住嘴,不敢再想下去,沒注意遠處一隻全體通白的狐狸默默望着她。
白钰拖着傷軀,找到一處寂靜無人的樹林,後肢蹲坐,前肢撐着頭部,倚靠在樹邊喘·息。
“本座還好奇哪來這麼大妖味,好一隻千年白狐!如若不自現原形,本座恐怕還要再費些時日尋你。”
來人身着灰色道袍,黑白相間的發絲緊緊束着蓮花冠,頗有幾分仙風道骨模樣。
“你是捉妖師?”白钰的狐狸臉上寫滿不解,“可我并未做惡,你為何想抓我?”
來人嗤笑一聲,“凡修道之士,須得對鬼魅精靈、蟲虎妖怪,一切除之,義不容辭。”
白钰冷笑,“善惡不分,一派胡言!”
言罷,漂亮的白色狐尾倏爾變得巨大,有一下沒一下的來回搖擺,氣場全開,随時準備作戰。
“好,今日本座就會會你這千年狐妖!”
他衣袖一揮,甩出一條長鞭,施入功力彙聚,鞭鞭甩出巨響。
那鞭子打在地上便迅速形成一個大坑,白钰左右躲閃,等待回擊。
終于,來人再次準備施功時,白钰趁其不備甩出狐尾,那人急忙之下出掌接應,一襲白光後,兩人均退後數步。
見讨不到好處,那人雙腿一蹬,躍樹而飛,留下蒼老的聲音回蕩在林子裡。
“本座記住你了,咱們後會有期!”
他走之後,白钰轟然倒地,尾巴也變回本身大小,虛弱的躺在地上歇息。
又消耗這麼多靈力,他怕是一時半會兒恢複不成人形,也不知龐梓悅一個人會不會照顧好自己。
回想起火海外她為自己痛哭的樣子,白钰恍然覺得,能得她如此珍視,自己哪怕真的這麼為她死了,也是值得。
想到這裡,狐狸嘴下的那個紅痣,仿佛都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