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族中長輩就告誡過他，不能讓任何人觸碰，除非自己的愛人。

愛人？

這個詞一下驚醒叢子傲，他仰頭看着摸乏了的龐梓悅，慢慢把臉轉向他，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近到他幾乎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聞到她的發香。

他不敢動一下，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等着龐梓悅接下來的舉動。

“手感還不錯。”

可她隻是說了這麼一句輕飄飄的話，便站起身，不再理會躺在床上的半妖人。

叢子傲松一口氣的同時，又隐約失落，連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麼？

“今晚怎麼睡？”龐梓悅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以前他完全蛇身時，可以和她一起在床上，也可以随便找個角落睡覺，可如今他半人半蛇，隻有一張床，龐梓悅犯難。

叢子傲從床上下來，一半蛇尾直立，一半蛇尾拖地，高度剛好與龐梓悅齊平。

“我出去守着，你在屋裡睡吧！”

龐梓悅等的就是這句話，不客氣地坐上床，還不忘誇他，“今天這麼有風度！”

叢子傲身體一僵，上次聽到“風度”這個詞，還是她形容白钰，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總是愛拿白钰和自己做比較。

笠日，叢子傲進屋叫龐梓悅起床，卻見她早已起來，坐在椅子上不知縫什麼。

“看不出來，你還會這些？”他坐在對面，看她不熟練的穿針引線。

龐梓悅擡頭瞄他一眼，又低頭繼續縫補，“我把給白钰準備的長衫改短一些，先湊合讓你穿上，不然你不是又要害羞？”

聽到白钰的名字，叢子傲沒了剛才興趣，“誰稀罕！”

“不要算了，恰巧我也不是很會。”龐梓悅作勢收起。

叢子傲急了，攔着她，“哪有你這樣的，半途而廢。”

“你又不領情。”

“誰說我不領情？”

“你剛還說誰稀罕！”

“我說的是我稀罕，我稀罕，成不成？”叢子傲嘴硬，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像極了一對愛拌嘴的歡喜冤家。

最後還是龐梓悅妥協，改了一上午，才把衣衫改好，叢子傲就坐在對面，看着她縫縫補補，時而因找不到合适位置發愁，時而因線走的松緊為難。

事實上，叢子傲已經恢複部分靈力，完全可以變一件衣裳，可他就願意耗着時間，看龐梓悅做衣服時的各種小表情。

衣服穿在身上大小剛好，因為是照着白钰喜好準備，所以是件白色綢緞衫，可叢子傲一點不介意，穿在身上不停的問，“好看嗎？好看嗎？”

他開心的像個孩子，龐梓悅也跟着心情舒暢，“好看好看！”

“還不是因為我長得好看！”他不忘自戀。

“是是是，你最好看！”龐梓悅笑着打趣，“我們這樣，還真像人間男耕女織的夫妻。”

一句話，讓叢子傲心底掀起軒然大波，他緊張到不敢出氣，幽黑的眼眸一動不動盯着龐梓悅。

龐梓悅沒察覺，自顧自地說笑，“可惜你是個妖。”

前後不過兩句話，卻讓叢子傲感受到從天堂掉入地獄，他啞着音問道，“妖怎麼了？你不是說妖也分善惡嗎？”

“是啊，可人妖不能相戀！”

“那白钰怎麼能？”他忍不住又想到那隻白狐，一種陌生的情緒在心底升起。

龐梓悅一邊幫他整理衣衫，一邊漫不經心說道，“白钰是自己喜歡我，難不成你也喜歡我？”

“我……”

話到嘴邊，叢子傲生生改口，“我才不喜歡你。”

龐梓悅不在意的笑了笑，沒再接話，可那笑容，卻刺痛叢子傲，他感受到她的無心，像是他永遠也抓不到，碰不到……

兩個人在茅草屋又住了三個月，叢子傲終于全部恢複人身，兩個人收拾好行李回萬妖谷。

其實早在兩個月前，叢子傲便可完全化成人形，可他清楚的知道，一旦化成人，就意味着這裡的生活結束，他們要回到萬妖谷，他要把她帶回去給白钰。

有時候他會有那麼一絲不甘心，甚至想永遠和龐梓悅留在這破舊的茅草屋，這裡雖生活艱辛，可他卻覺得是自己一千年當妖中最幸福的半年。

他同時認識到自己的内心，所有的患得患失，皆是因為，他愛上了龐梓悅！

愛上了那個人類女子！

愛上了好兄弟的意中人！

他甚至不需要自探靈力，就能确定自己的心意。

白钰說的對，等他遇到愛的人，便會明白當時的白钰，他想，如果換成自己，自己也會選擇和那個人同生共死。

但沒有人告訴他，如果那個人并不愛自己，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