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空如同墨汁攪成一團,月亮遙遙挂在天邊,蠟燭點映的微光隐約照亮床上的男子。
龐梓悅看着許濂烨白皙的臉因毒氣未散盡,而呈現出不正常的潮紅,連眼尾都逶迤出一抹薄紅,淺淺淡淡,映襯着菲薄的唇,讓人忍不住想去透過着色的紅,使他全身泛紅。
這麼想着,她便去做了。
沉睡的許濂烨蓦然瞪大眼睛,眸光肅冷,兩唇兩貼,他說不出話,龐梓悅隻能透過那深邃的眼眸,看清他眼底的驚訝和窘迫。
龐梓悅揚起一抹笑意,起身摸了摸唇,像是在回味,“和我想的一樣好。”
許濂烨手指微動,一開口,才發現嗓子幹啞的厲害,“公主這是做什麼?”
“我說是給你解毒,你信不信?”龐梓悅唇邊弧度不減。
許濂烨靠着床幫坐起身,醞釀出一抹看不出情緒的笑,“魏離呢?”
“我把他放了。”龐梓悅坐下倒杯水,說的雲淡風輕。
“放了?”許濂烨一激動,蒼白的臉倚着床頭咳嗽起來,極盡破碎風緻。
然而他并沒有大聲苛責龐梓悅,隻是哽了一下,發出疑問,“公主可知,他是太子要的人?”
“所以,你是暗中替太子辦事?”龐梓悅兀自對他露出一抹笑意,“督主大人,知不知道東邊隸屬皇權,您這是站好位了?”
許濂烨閉眸不語,算是默認。
“你就不怕我告訴父皇你陰奉陽違?”
許濂烨睜開眼,對上龐梓悅的瞬間,他移開視線,似乎不想過多接觸,“公主……會嗎?”
他問的遲疑,話說的很慢,他根本沒有一點把握,就交出了身家性命。
龐梓悅笑了笑,嗓音如蜜糖般甜美誘惑,“你讓我玩玩你,我就不會說。”
聞言,許濂烨眸中烏雲密布,猶如巨大的閃電在層遊走,沉甸甸地向龐梓悅壓了過來。
“公主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龐梓悅見他又恢複原來般陰冷,不由撇嘴,“好好一副皮囊,整天闆着張臉,好生死闆無趣。”
許濂烨愣住,思量片刻頓了頓,喉嚨像起了層鏽,“公主想怎麼玩?”
龐梓悅繞過桌子,走到床邊掐住他下巴,平日裡明明那麼冷寂的人,此刻卻像是任人擺布的玩偶,就這麼被龐梓悅捏在手裡,讓人迫不及待想看到他被揉碎後脆弱的表情。
“脫下褲子,本宮要看。”
許濂烨對上她的眼睛,在那雙黑眸裡看到毫不掩飾的戲虐,他瞬間移開目光,不想過多對視。
“公主是覺得,自己可以挑戰本督的底線了?”他又恢複到清冷的氣質,渾身散着寒氣。
龐梓悅嘟嘟嘴,好像也沒真指望他同意,把桌子上的藥端到他唇邊,“督主的底線,本宮還真有興趣,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身子要緊。”
藥碗離嘴過于近,以至于藥色頃刻間染上薄唇,許濂烨伸出舌頭抿了一口。
好苦!
“是嫌苦嗎?”龐梓悅看穿他的心事,身子傾過來,完全壓在許濂烨身上。
許濂烨還未來得及反應,一雙微涼的手便捂住他的眼,本就敏感的眼皮在此刻愈發感受到溫度,他剛想開口,唇便被堵住。
不同于初醒時龐梓悅的淺嘗而止,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一個吻。
來自她身上獨有的清香,瞬間占領許濂烨鼻腔,黑暗之中,他繃緊每一根神經,内心有一團他理不清的情緒,一觸即發。
鼻腔擠滿了龐梓悅身上淡淡的香味,許濂烨腦子亦無法轉動,他僵硬着身子,感知龐梓悅貼近時的溫度,以及退後時那一陣微風。
“這樣呢?還苦嗎?”龐梓悅笑眯眯看向眼前失神的人。
如蜜糖色光芒籠罩,許濂烨心尖,也偷偷蔓延開蜜餞般粘稠的甜膩,他眸光有一瞬閃爍,随即側過臉,故作無事的清了清嗓子。
他心跳很快,胸腔裡像被清風吹起陣陣漣漪的湖水,這種感覺,他隻在一個人身上體會過。
他不會認錯。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她确認,但話到嘴邊,喉嚨仿佛堵了塊石頭,讓他把話音生生瑟縮。
越是在意,越不敢觸碰。
許濂烨尾指動了動,嗓音沙啞,帶着一絲不确定的壓抑窘迫,“公主為何對我做這種事?”
“想看看你們這種人,會不會有反應?”
她倒是誠實,怎麼想就怎麼說,許濂烨想笑又無奈。
你們這種人……
不用說,他也明白指的是哪種人……
可他聽着她用那種完全不在意的口吻,一切都變得諷刺。
在他心髒劇烈跳動的背後,卻隻是她無聊的消遣。
他知道自己此刻在她眼裡,一定很可笑。
一想到這裡,許濂烨口腔枯燥,喉嚨嘶啞,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公主滿意了?”
“滿意,你的反應,本宮很喜歡。”
許濂烨喉結微動,呼吸越發粗重,他不太懂,她這話什麼意思?
她是滿意,自己因她的一個親吻,皮膚就變得無比敏感,渾身被激起一陣陣顫栗和躁動嗎?
隻是這樣,就滿意了嗎?
許濂烨眸中如黢黑寶石,平日總倒映着冷冽的光,此刻卻蒙了層淡霧,給他平添幾分單薄的脆弱感。
“公主的好奇心,還真是不一般。”
龐梓悅托腮,突然很凝重地說道,“其實我小時候,也救過一個很漂亮的小太監,那時候我就想知道,親他是什麼感覺?”
她眼底的純然困惑,讓許濂烨臉頰不自覺泛起一陣淺淡粉紅,“應該……也是和我一樣的。”
“哦?是嗎?”龐梓悅話音悠悠,“可本宮怎麼看着,督主有些臉紅啊?”
許濂烨正在想怎麼應對她的調戲,下人便在門外通報,“老爺,東宮來人了。”
“太子?”龐梓悅起身,“他找你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