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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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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在她二十歲那年戛然而止。

她的父親給她訂了婚,訂婚對象是市政廳的議員。她應該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得知消息時,她仍然不可抑制地勃然大怒,将書房裡能摔的東西都摔了粉碎。

她笑得歇斯底裡:「如果你想讓我這個未婚夫和一具屍體結婚,就那麼做吧。」

她的父親甩了她一巴掌,她打了回去,然後被幾個身強力壯的傭人關到了地下室。

凡妮偷來了鑰匙——這應該是父親的默許,那個男人向來擅長打人一巴掌再給一顆甜棗——她給她端來了熱騰騰的飯菜,拿來了消腫化瘀的藥膏。

她将所有東西都打翻在地,冷笑着讓她滾蛋。

凡妮一聲不吭地跪了下來,握住她被碎片割破的手。

凡妮的力氣比她的大,她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事實。因為不管怎麼使勁,她都無法抽回自己的手。

「小姐。」那個溫柔的聲音說,「我不會讨厭你的。」

她睜大眼睛,用荒謬無比的眼神看着她。

「不管你做出多麼讨人厭的行為,我都不會讨厭你的。」

凡妮輕輕地說:「所以你不用再試了。」

當她的同齡人都在拼命學習淑女課程時,她樂此不疲地将他人的恐懼和厭惡當成賴以為生的養分,仿佛迫切想要證明什麼一般。

……媽媽。

六歲那一年,她故意從樓梯上摔下去,但就算摔得頭破血流,那個女人也沒有看她一眼。

——當所有人都讨厭她時,她就解脫了。

——當她不再渴求他人的愛時,她就真正解脫了。

……區區愛而已。

她想,區區愛而已。

凡妮枕上她的膝頭,像她幼時養過的小狗一樣乖巧。

「我的人生是在遇到小姐後才開始的。」

「因此,讨厭你,比讨厭我自己還要更加難以忍受。」

沒有讀過書,沒有認過字的凡妮,不知從何時起也學會了大言不慚。

她嗤嗤地笑:「我?被人讨厭?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從她十三歲起,那些拜訪父親的人就開始用惡心的目光看她。

當她在社交界現身時,就算是讨厭她的人,也不得不露出驚豔的眼神。

隻要她勾勾手指,自然有數不清的人湊上來讨她歡心。

但凡妮隻是擡起頭,像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用有些害羞、有些緊張的目光望着她。

晚上躺在同一張床上睡覺時,不知道有多少次,她偷偷數算她臉上的雀斑。

凡妮,她的凡妮。

她臉上那些平凡的雀斑,對她來說是星星,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東西。

「……你發誓,不管我接下來做什麼,你都絕不會讨厭我。」

「我發誓。」

她将她拽起來,本來打算像惡狗一樣啃咬,結果卻不知怎的變成了顫抖的親吻。

凡妮就是她的影子。

她就是凡妮的影子。

區區愛而已,卻把她折磨得想死又想活。

如果她當時沒有放下警惕,就應該注意到地下室的門外還有别人存在。

但殘忍的命運讓她被愛意得到回饋的巨大喜悅砸昏了腦袋,未曾察覺到危機的靠近。

幾天後,凡妮失蹤了。她的訂婚宴如期進行。

她的父親向她發誓保證,待一切風波結束,就會讓凡妮回到宅邸。

後來他們說,凡妮回貧民窟探親時,不幸染上了風寒。因為是傳染病,她很快就被草草下葬,連棺材都沒有讓她見到一眼。

她不信,半夜跑出去,跑到墓園想将棺材挖出來。

她不相信凡妮的死因是普通的風寒。若是沒有親眼見到屍體,就算死她也不會瞑目。

她半夜離開宅邸的事驚動了她的父親和她的未婚夫。那個男人在教區墓園的必經之路上攔住她。她就知道他心裡有鬼。

沒有星光的夜晚,月亮隐藏到了烏雲之後。她正要掏出藏在袖子裡的刀,一個身影踉踉跄跄地從道路的另一邊朝她的未婚夫走來。由于對方身材瘦弱,看起來好像生病了,男人一開始沒當一回事,不耐煩地提起油燈讓對方滾開。

但當燈光照耀出那個身影的模樣時,男人僵住了,臉孔很快變得幽靈一般慘白。

油燈落到地上,迸濺出滾燙的火花。那個夢遊般的身影突然往前一撲,咬住男人的脖子然後猛地一扯,将大片血肉撕了下來。

男人哀嚎着跌倒在地,胡亂地揮舞雙臂試圖反擊。那個身影撲到他身上,咀嚼撕咬的聲音傳來,她的未婚夫很快就不再動彈,躺在溫熱的血泊裡沒了聲息。

她僵硬地立在原地。那個披頭散發,看起來好像是人類但又好像是長着毛發的怪物,進食片刻後終于遲鈍地察覺到了她的存在,慢慢地朝她的方向望來。

仿佛被搗碎成漿糊的瞳孔,映出她舉起刀的身影。

“……等一下!”一個身影冒出來,擋在了那怪物身前。

她發現自己認得這個人。作為艾斯利宅邸的家庭醫生,這個人曾奉父親的命令給她開過不少藥。

“别殺她!她隻是生病了!”那個醫生語無倫次地求她,“我會帶她走!求求你,不要動手!”

說着,他還顫抖着掏出口袋裡的鎮靜劑,在那個怪物困惑地擡起頭來時,對準它的頸動脈紮了下去。

“你看,她還認得我!”戴着眼鏡的醫生泣不成聲。他将失去意識的怪物抱在懷裡,用懇求的目光緊緊盯着她。

她聽見自己漠然開口:“……它是你的什麼?”

“女兒。”那個人顫聲說,“她是我的女兒。”

她好像愣了一下,然後聽見有人在笑。從輕輕的笑聲,逐漸變成不可抑制、瘋瘋癫癫的大笑。

她對已經死去的凡妮說:看啊,世上原來也有這種父母。

這世上,原來也有孩子變成怪物後仍會繼續疼愛的父母。

遠方的街區傳來火把和腳步聲。夜間巡邏街道的城鎮衛隊聽見了動靜,馬上就要往這邊來了。

“……走吧。”她用手掌抹掉眼角笑出的眼淚,對那個醫生說,“先藏起來。”

複仇的計劃隻用了瞬息便已在心中完成。

有了一名醫生的協助後,一切都變得簡單了起來。她給父親下了藥,對外宣稱他卧病在床,然後将權利逐步攬入手中。

隻是稍經調查,凡妮的死因就水落石出。她那個廢物兄長繼承了父親酗酒好賭的毛病,在凡妮反抗關押、試圖出逃的過程中失手将她打死了。

她想,凡妮的母親當年真的隻是離家出走嗎?

事實的真相如何,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她隻覺得惋惜——對凡妮的父親幾年前就酗酒而死,死得太輕易了這件事感到惋惜。

不過沒關系,父債可以子償。

有聰明的治安官察覺到情況不對,提議雇傭獵人解決這次的案件。她在社交界散布流言,說怪物襲擊都是無稽之談,可最終還是沒能改變這個決定。

無妨。

剩下的時間雖然不多,但已經夠用。

她知道那頭怪物需要進食,需要新鮮的血肉喂養。襲擊上城區的居民風險太高,而貧民窟則不同。

護子心切的醫生對她言聽計從,她隻是以詢問病情之名給他寫了一封信,幾日後,凡妮的兄長就從這世間消失了。

據說被拖出去之前,他還洋洋自得地坐在桌邊享用高檔的紅酒,對于迫近的死亡渾然不覺。

想到那張愚蠢的臉上會出現怎樣驚恐的神情,她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好得她想要唱起歌來。

她在信中對醫生說:「進食要細嚼慢咽。」

昏暗的燭光照亮了金碧輝煌的主卧,她的父親卧在床上,清醒的時候支吾不能言,隻能用驚恐的目光看着她。

“不要着急。”她微笑着說,“輪到你的時候自然會輪到你。”

她對着鏡子,認真地梳妝打扮,要以一襲黑紗盛裝出席,去墓園看她最愛的凡妮。

凡妮選童謠的品味不行,選的都是最淳樸天真的曲子。

她一邊别上耳環,一邊心情愉快地哼起歌來。

“三隻瞎老鼠,三隻瞎老鼠,

快快跑呀快快跑,

農夫老婆拿刀砍,

割掉它們尾巴短……”②

她對着鏡子,抿了抿口紅,然後将手槍放到提包裡,嫋嫋娜娜地站起身。

管家正好推着推車走進來。那個身影垂着目光,不敢看她,仿佛她是什麼吃人的猛獸。

“哎呀,”她回身一笑,笑容如玫瑰般明麗妩媚,“吃藥時間到了,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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