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押重刑犯的牢房牆壁是由一種泛着金屬光澤的納米材料制成的,牆壁表面流動的銀色光紋能夠如活物般遊走,一旦犯人試圖觸碰牆壁,便會遭受強烈的電擊。不知是塔索自己不老實還是被人按到了牆上,他暴露在外的皮膚上有着明顯的電灼傷痕迹,多處皮膚和皮下組織已經壞死。
“你到底說不說?”
雷納德将帶有倒刺的合金鞭子狠狠抽打在塔索身上,登時将人打得血肉模糊。
與向導審訊官們通過調動囚犯情緒來進行訊問的溫和手段不同,雷納德審訊時總是免不了暴力和血腥。在他眼中,重刑犯本就不值得憐憫,若是熬不住酷刑直接死在了他手裡,那也算得上是物盡其用——他的秃鹫精神體,最喜歡新鮮的死人了。
因為在被雷納德審問之前就被打了精神力阻隔劑,所以此刻的塔索無法使用異能,也召喚不出精神體。不過SSS級别的哨兵的身體素質終究是異于常人,即便已經被雷納德打得皮開肉綻,塔索也依舊沒有改口。
“我說了,我就是個D區狂熱分子,剛成年不懂事,”塔索喘着粗氣,額頭上的鮮血順着鼻梁流進了嘴裡,他卻隻是笑,大咧咧地露出一排被血染紅的牙齒,“你們這審也審了,問也問了,是死是活,好歹給個痛快話呗。”
“哦對了,”塔索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聽說聯盟高層還蠻講究人道主義那一套的。”
“如果判我死刑的話,那我能不能申請安樂死?”
“你!”
雷納德被塔索氣得額間青筋暴起,旁邊一直對塔索垂涎欲滴的秃鹫精神體也被激得鷹目赤紅,沖動之下竟直接啄瞎了塔索的一隻眼,将那隻帶血的眼球吞進了肚中。
“雷納德!”
赫維爾忍不住出聲提醒,雷納德這才注意到沈星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身後。
“執政官,您怎麼親自來了……”
見到沈星,雷納德臉上的暴戾頓時收斂了許多,唯有眼中還帶着幾分血色。沈星順手平複了他躁怒的情緒,擰眉告誡道:“按時去做精神疏導,不要整天像個瘋子一樣。”
“……是。”情緒平複下來的雷納德有些後怕地看了沈星一眼,見沈星沒有追究他的意思,連忙松了口氣。
說起來,他變得狂躁易怒也是星際戰争結束後的事,不止他這樣,但凡參加過當年那場戰役的聯盟中央軍多數都有這個毛病,差别不過程度輕重而已。隻要大事上不出錯,沈星很少會因為他們犯病而對他們施以懲戒。
“記憶攝取用過了沒有。”
沈星的聲音喚回了雷納德的思緒,雷納德回過神,低頭向沈星彙報:“我們做過嘗試,但他的腦内有一道很厚的精神屏障,目前還沒有找到方法突破。”
“我試試。”
當沈星走到塔索面前的那一刻,塔索明顯瑟縮了一下,顯然還記得自己在沈星手裡吃過什麼樣的虧。
“你……你要幹嗎?”
“看着我。”
“不……不!!!”
塔索雙目緊閉,身體不斷地往後退,即便碰到牢房牆壁被電擊之後也沒有移開。
塔索的後背很快傳來了一股焦糊味,沈星動了動手指,一道幽藍色的光束在塔索周身遊走了一遍,除了被雷納德的秃鹫精神體啄食的左眼,塔索身上的其他傷很快便好得七七八八了。
那一刻,塔索不由自主地睜開了眼。
随後,塔索像是被蠱惑了一般,擡頭看向了沈星的眼睛。
那雙眼睛此刻呈現出一種晶瑩剔透的冰藍色,冷得像是萬年不化的堅冰。塔索望着那雙深淵一樣的眼睛,面上逐漸展露出虔誠的神色。
“使者,您是神明的使者……”
塔索迫不及特地跪倒在地,掌心向上攤開,像是在乞求神的恩賜。沈星并沒有理會他的異樣,将右手覆在了他滿是血污的頭上。
作為一名廣域向導,沈星與絕大多數哨兵的匹配度都在百分之六十以上,無論是與哨兵建立精神鍊接還是入侵哨兵的精神圖景,對他而言都不是難事。
細密的精神遊絲滲入塔索的精神域,很快便探到了屏障所在。冰藍色眼瞳的貓咪叫了一聲,旁人眼中那道“很厚的精神屏障”便在頃刻間瓦解。
塔索發出一聲慘痛的哀嚎,即便他被秃鹫精神體啄瞎眼睛時,也不及此刻萬分之一的痛苦。
當一個哨兵的精神屏障被一名向導完全摧毀時,通常都會迎來徹底的毀滅。
沈星并非不會用溫柔細膩的手法對待一個哨兵的精神圖景,但顯然,他的耐心并沒有留給塔索。
哨兵的精神圖景是一片沙漠,沙漠中還散布着不少的簇狀黑色晶體。沈星的貓咪精神體很快就探知了塔索存放記憶的地點,那是一塊蜂窩狀的巨石,隻要将手放在石頭上,就能感知塔索的記憶。
沈星很快便定位了塔索被捕之前的記憶,當他正要仔細查看那段記憶時,原本靜止不動的巨石突然猛地炸開,無數碎石朝着沈星所在的方向迸射而出,掀起的塵沙遮天蔽日,像是要将闖入者徹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