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找了一下午,整個書房都翻遍了,但也沒發現更多信息。
天色漸黑,夜幕又要降臨了。
夕陽西下,下人們再次跑得沒影,紛紛躲回倒座房。俞韻和時青歲嚴陣以待,所有攻擊家什都放在手邊,預備不時之需。
哒、
哒、
哒……
又是熟悉的聲音,這次俞韻有了經驗,靜靜地看着窗棂,而時青歲有些緊張,緊着下颌。
怪物依舊提着燈,影子落在窗戶上分外清晰。圓長的頭連着脖子,看不清下巴和肩膀,就這麼松垮地連着兩條細長的胳膊,它依舊看向窗紗,依舊停留,也依舊收回燈籠往前走。
哒、
哒、
哒。
正當俞韻以為怪物會和昨晚一樣,緩慢走向隔壁界風和衛平的廂房時,它卻突然停在了門外。
門縫低低漏着昏黃的燈光,拉出幾條細長的線,直直延伸至屋内,無端給人一種驚悚感。時青歲看向俞韻,發現俞韻也緊張了起來,兩人對視一眼便盯着門。
叩,叩叩。
怪物敲了敲門,俞韻心瞬間提到嗓子眼,反射性抓上木棍。
然而怪物沒有别的動作,隻是見無人應答,便又敲了敲門。
叩,叩叩。
叩,叩叩……
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
随着敲門的頻率,時青歲雞皮疙瘩快速冒起,他緊咬着牙,做好了攻擊準備,俞韻也是如此。
叩,叩叩。
叩,叩叩……
一下一下。
一下又一下。
就在俞韻以為怪物将一直敲下去的時候,它忽然停了。
門外刹時變得安靜,連燈籠的黃光也逐漸黯淡,光線後縮,門縫重新變得漆黑,仿佛從未有東西存在過一般。
世界變得一片寂靜,什麼聲音也沒有,除了那擂在耳膜上的心跳,以及那竭力壓制的呼吸。
一秒,兩秒……十秒……
門外依舊什麼也沒有。
萬籁俱靜,連蟲鳴都消失了,隻有門扉發出細微的吱呀聲,像是被風輕輕壓住,俞韻轉頭去看窗棂,窗紗外影影綽綽,辨不清到底是樹影還是其他。
一種說不出的沉悶感彌散在空氣中,時間似乎凝固了,每一秒都變得相當漫長,給人一種錯覺,似乎什麼東西正在黑暗裡凝視着他們。
時青歲首先受不了這樣的氛圍,他等不了了,扭頭看向俞韻,挑動眉尾,像是在說自己去門邊看一眼,俞韻并未表态,隻定定地看着時青歲。
若要有人去試探危險,那麼敵友不明的臨時夥伴,便最好的替死鬼。
思緒略過,俞韻笑了笑,贊同時青歲的行動。
時青歲馬上行動,他拿上短棍,蹑手蹑腳地走向門邊,廂房門全是木頭做的,遮蔽性良好。時青歲手指按上門扉,單眼湊了過去,但門縫細小,壓根看不清外面。
他指尖稍微用力,小心翼翼将門往外推了一點。
門縫更大了,變成窄窄的一指寬。
時青歲貼近門扉,謹小慎微地看出去,外面靜谧漆黑,似乎什麼也沒有。
餘光閃過一點白,像是油的反光,時青歲下意識地低頭,往反光去看。
一個碩大的腦門正緊緊地抵在門框之上,看見時青歲開門,那凸出的眼球便往上滾,正巧對上時青歲的目光,它嘴角上提,露出得逞的笑。
原來所謂反光是一對眼球!
鬼怪壓根就沒有離開,而是一直趴在門邊窺探着裡面的一切!
時青歲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往後躲,而那鬼怪立刻拉門,撞進門内。
俞韻終于看清了怪物的模樣,那是個隻有腦袋的東西,腦袋肉色,但身體和四肢卻是漆黑,看不清具體形狀,質感像是黑色的鐵。怪物瘤子般大的額頭下銜着一對眼球,眼白特别白,泛着幽幽的熒光,而它瞳孔狹小,瞳仁向四周發散,散發着不規則的邪惡。
看到屋内有兩個人後,怪物立刻笑了。
它嘴唇肥厚,像是沒有下巴似地張着嘴,而黑洞洞的嘴直接掉到了脖子位置,如今正往兩邊牽扯,發出呼呼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