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十月一日。
各個學校開始準備運動會的事宜。
班級裡的學生也沒了往日的松散。
就連祝慈鸢和李麗娜也在生物課上表現的很積極活躍。
殷素在講完課後，擡手看了一眼手表。
還有十分鐘下課。
她握着手裡的書敲了敲黑闆。
“安靜，安靜。怎麼明天要開運動會，你們今天就這麼興奮，要不要現在出去給我跑兩圈？”
同學們噤聲。
米媪低頭看着手裡的書本。
祝慈鸢很激動，很激動。
明天就是運動會了，他終于可以大顯身手了。
亓柒看着祝慈鸢眉飛色舞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
殷素就在講台上點了不少班級裡同學的人名。
其中就包括祝慈鸢和李麗娜。
刷啦啦，班級裡站了起碼有接近20個同學。
殷素看着他們。
站起來的學生們也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向老師。
“你們...”
殷素看着這些鬼靈精怪的孩子們也不忍心說些什麼。
她長長的歎了口氣。
“唉，算了。”
班級的同學們都疑惑。
“米媪，你過來把前幾天你們班同學的作業先發下去。”
米媪聽到老師點自己的名字。
她站起身說好。
等到米媪發完試卷後，她發現沒有自己的。
她心裡疑惑。
不對啊，自己晚自習明明把卷子給祝慈鸢了。
...
周一早上交作業的時候。
祝慈鸢晃着手裡米媪的卷子。
“米媪，我給你一起交上去了啊。”
米媪當時忙着找别的。
她也沒擡頭，隻是回應了他。
“哦哦，好的。”
...
米媪發完最後一張卷子，她站在講台上。
殷素看着米媪。
米媪看着生物老師。
“老師，我的作業交了。”
殷素點頭示意米媪先回去。
米媪站在自己座位旁邊，沒敢坐下。
殷素被她逗笑了。
這小姑娘怎麼這麼可愛啊。
“米媪，你怎麼站着啊？先坐下啊。”
“哦，好的，謝謝老師。”
米媪屁股剛剛坐在凳子上。
殷素就在講台上拿起一張卷子。
“米媪，你交錯作業了，這張卷子是泌尿系統的，而我留的是...”
殷素一字一頓的說道。
“神經系統。”
教室裡沒人說話，隻有米媪自己翻動桌洞的聲音。
她打開文件夾，在第三個檔案格裡找到了神經系統的卷子。
米媪站起身小跑着将卷子交到殷素手裡。
“抱歉老師，我交錯作業了。”
殷素接過米媪遞過來的卷子。
她看了一眼。
嗯，不出她所料，沒有錯的。
殷素滿意的看了一眼米媪。
“先回去坐着吧，老師知道你不是故意交錯的。”
米媪回頭往座位走。
“但是...”
殷素剛說出口，女孩就頓住腳，回頭看向自己。
她和藹的笑了笑。
“下不為例啊，小媪。”
米媪點頭。
殷素把卷子放到講台上。
她看着站起來的同學。
“祝慈鸢，你笑什麼呢？呲個大牙還挺美啊。”
祝慈鸢沒想到有自己的事情。
他用清澈的眼神看着殷素。
“怎麼了，老師？”
殷素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疼。
“亓柒”
亓柒連忙站起身：“在。”
殷素擺擺手示意她坐下。
“别這麼緊張，老師就是想讓你幫忙看一下你同桌的試卷。”
“哦哦。”
亓柒乖巧應下。
...
亓柒石化了。
她在看完祝慈鸢的卷子後，一臉不知所措的看向殷素。
亓柒倒吸了一口涼氣。
祝慈鸢低頭看着她
“怎麼了？你表情怎麼這樣？是難受嗎，難受要不要去...”
殷素再也忍不了。
“祝 慈鸢！”
祝慈鸢立馬擡起頭看向老師。
“啊？老師，我在。”
殷素拿起祝慈鸢的卷子遞給他自己。
“你們都多大了，還當自己16歲需要老師管着嗎？還有，我都沒留過幾次紙質作業。”
祝慈鸢低頭一看。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吓一跳。
“我嘞個去，我為啥把腦子的組成抄成尿的組成了。”
...
殷素老師被氣走後。
陶李一臉無奈的走到講台上。
“你們啊，你們啊，這要我怎麼說你們好啊。”
“一個班40幾個人，将近快20個人都抄錯了卷子。”
陶李老師歎了口氣。
祝慈鸢等人還在座位上站着。
“米媪交錯一個卷子，你們幾乎全都成了腦子裡裝的是尿液組成部分的人了。”
陶李走到祝慈鸢跟前。
“我特别是，尤其要，批評你啊。”
“祝慈鸢，你作為班長，雖然老師我不看成績定義一個學生，但你起碼也要尊重你自己的作業吧。”
“唉。”
陶李歎氣。
“我也願意理解，你們不愛寫作業，或者作業有點多這次就偷個懶抄一個吧。但是能不能注意一些，你就算抄你也給我看看題啊。”
“神經系統的卷子抄成泌尿系統的答案，你們還真想腦子裝尿嗎？”
陶李老師伸手拿起祝慈鸢的卷子。
他翻到卷子背面的填空題，連着題目還有祝慈鸢的答案就念了出來。
“人體神經系統由腦，脊髓和它們發出的神經組成。其中...腎髒和輸尿管是神經系統的中樞部分。”
班級裡詭異的安靜。
陶李的聲音如春風般溫柔。
或許是因為他讀的太正經了。
一秒，兩秒。
不知道誰沒憋住，噗嗤一聲。
教室裡瞬間傳出同學們的爆笑聲。
連祝慈鸢自己都忍不住樂了。
陶李看着他。
祝慈鸢立馬收回自己的大牙。
陶李歎了口氣。
同學們又安靜了。
“作業是不是留太多了啊。”
同學們疑惑，竟然沒想到陶李會說出這句話。
他們以為自己頂多被罵一頓。
或者被說，腦子裡裝尿的東西們，還笑什麼，趕緊給我閉嘴。
但是陶李沒有。
他竟然在反思自己是不是作業留多了，才導緻學生沒時間休息。
學生們沒辦法才出此下策。
祝慈鸢立馬變成正經臉。
“老師，對不起，我錯了。是我要抄米媪的試卷，我也沒仔細看作業，胡亂就抄上了。”
祝慈鸢低着頭，等着陶李責備他。
...
他的頭并沒有等來老師的一巴掌。
...
陶李将手放在祝慈鸢腦袋上。
他輕輕的揉了揉。
“你多高了？”
祝慈鸢懵了。
他老實回答：“185。”
陶李笑了。
“好，都是男子漢了，敢作敢當，老師佩服你。但是下不為例，坐下吧。”
祝慈鸢擡起頭。
他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澀。
祝慈鸢馬上就要變成蛋蛋豆花眼了。
從小到大，還沒有人這麼對他說過話。
從小他爹就因為祝慈鸢過于調皮，成績又是倒數。
給他花錢找老師補課，花錢找人托關系學習，花錢花錢...
祝慈鸢可沒少挨他爹的七匹狼。
他爹被他氣的吹沒有的胡子和瞪眼。
“老子怎麼生出你這麼沒用的東西，我還是教育局局長呢，你讓我怎麼面對我的下屬？怎麼面對我的領導？怎麼面對你的老師啊？”
三個怎麼直接給跪在地上的祝慈鸢幹懵逼了。
“爸，我錯了，你别生氣了...對身體不好。”
“你要是真知道錯了，就給我好好學習！你看看跟你關系好的那幾個男生，什麼賀一鳴，韓鑫，章峻檸，哪個是學習差的？”
“你說你們天天在一塊，恨不得好到穿一個褲腰帶。這幾個孩子家庭也是不錯的，怎麼就你成績這麼差啊。我缺你吃還是缺你喝了？還是缺你錢花了？你身邊人有的東西你哪個沒擁有，你想幹什麼不就幹什麼嗎？暖房熱屋，大房子讓你住着，錢還讓你花着。作為家長我們還天天記挂着你，一日三餐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真是有錢還有愛啊。”
“祝慈鸢，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有的孩子甚至都沒有你的資源。你躺着就享受到了别人一輩子都可能得不到的東西。算爹求你了，好好學習吧，你總要對的起你的生活啊。”
祝慈鸢看着他爹開始伸手數數。
“你看，上次來咱家玩的孩子是賀一鳴對吧你倆是關系最好吧？”
祝慈鸢老實點頭。
“這孩子繪畫得獎相當厲害，上次比賽得了冠軍還是我去給他頒得獎。”
祝慈鸢接着點頭：“當然了，畢竟賀一鳴畫的畫，連我這個不懂藝術的人都覺得牛逼。”
祝洪聲：“你！”
祝慈鸢沖他爸笑：“爹你别生氣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但我真沒有什麼腦子。你和我媽學習好，不代表我就學習好啊。”
祝洪聲歎了一口氣。
“我不是為了讓你出人頭地。而是希望你能明白，這世上還有太多的孩子沒有你的幸運，她們甚至連溫飽都難以解決，更别說是學習了。你坐在你的房間裡，你媽半夜都害怕你辛苦，非要給你端過去一盤水果。但你要知道，有的人連學習都是一種奢侈。”
“你爹希望你不要成為一個纨绔，因為随着你慢慢長大你就會發現。像賀一鳴，韓鑫，章峻檸你們這樣孩子，是真的趕上好時代，好家庭了。”
“你看那章峻檸的奶奶，真是怕他寶貝孫子，含着怕化了，捧着怕碎了。”
祝慈鸢跪在地闆上，聽着他爹在那碎碎念。
祝洪聲：“慈鸢啊，爹不求你别的。努力進取一點，做一個好青年唉...”
“你爹我也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啊...”
但是你靠你自己的努力，真的考到了淩鷹國際。
你也很棒了。
但祝洪聲沒有說出來。
因為作為一名中式傳統教育下的父親，他從來不會對祝慈鸢表達直接熱烈的愛。
父親的愛如山，看似冷硬雄偉。
其實隻為了給孩子遮擋風雨罷了。
可那些沒有大山父親的孩子們呢。
也沒有疼愛她們的爺爺奶奶。
更沒有關心慈祥的母親。
他們該怎麼辦呢。
新一年的入學季就要到了。
冬天也要來了。
祝洪聲又要忙起來了。
他真心的希望每個孩子都能溫暖的學習知識。
慈鸢啊，爸爸也因為有你這個兒子而驕傲啊。
...
...
祝慈鸢出生的那天正好是舉國齊慶的大日子。
祝洪聲坐在書房裡待了一晚上。
他書架上的書籍全部都被翻開也沒有找到他想給兒子起的名字。
小男孩天生眼下便有一顆淚痣。
祝洪聲自己都不相信他可以擁有一個這麼漂亮的孩子。
祝慈鸢從小就喜歡坐在祝洪聲的脖頸上。
小男孩從小就不怕高。
家裡人将他高高的舉在頭頂。
“诶呀，我們的寶貝可真是相當漂亮呢！”
“咿呀。”
祝慈鸢瞪着小腿亂晃。
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名字。
所以家長們都叫他小祝寶貝。
...
祝慈鸢的抓周禮上。
祝洪聲的同事打趣：“你說這孩子不會以後也會随他爸參政吧。”
祝慈鸢的媽媽隻是溫柔的笑着說道。
“我的寶貝喜歡什麼都可以。”
“他以後無論做什麼都好。”
小男孩在衆多的寶物中選擇了一個小紙鸢。
小男孩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
他坐在紅色的地毯上舉起手裡的紙鸢。
祝洪聲聽見他的兒子說。
“飛，飛。”
...
祝慈鸢的爺爺拿出毛筆親自為他的孫子提字。
“祝 慈 鸢。”
這副字被很好的裱起來一直挂在家裡的客廳上。
祝洪聲哪怕工作再忙他也會回家陪祝慈鸢玩飛機模型。
小時候。
祝慈鸢被爸爸帶去基地。
他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坐在飛機上飛在空中的感覺。
藍天白雲從此在小男孩的心裡埋下一顆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