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突突……突突突……”
“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覃曉燕突然擡起了頭。
随着她這一句話,周圍的大家也紛紛停下動作,凝神去聽。
于芳:“是有點聲音,感覺有點熟悉。”
江麗:“是不是什麼汽車啊?”
她們出生于城市,隻見過汽車和火車,從縣裡到村裡坐的是牛車。
“拖拉機?!!是拖拉機的聲音!!!”孫銘突然大喊。
他在村裡待得最久,從縣裡有拖拉機開始,他就見識過拖拉機了,對拖拉機的聲音是最熟悉的。
之前拖拉機沒壞的時候,村裡每天分配的農活還沒這麼重,這些天幾乎每天都要多幹一兩個小時。
身體的疲憊是最好的反饋,孫銘對拖拉機的損壞最惋惜的,也是最希望拖拉機能修好的人。
這幾天他雖然沒怎麼參與大家的讨論,但也一直在關注着,此時聽到“突突突”的聲音,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拖拉機。
聽到孫銘的話,大家皆扭頭朝聲音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個彎,被一座泥房給擋着,什麼都沒有看到。
但卻能聽到越來越響亮的機械聲音,大家的眼睛越來越亮。
許修竹也不例外,他知道梁月澤每天早出晚歸是在做什麼,看着他那麼努力,他希望他能成功。
楊遠山率先扔下鋤頭,幾步跑到道路上去,很快就不見了人影。
沒一會兒傳來了他興奮又洪亮的聲音:“真的是拖拉機!”
緊接着孫銘也跟着跑上去,不少男知青有樣學樣,都跑了過去。
“陳叔!你開得好威風啊!能不能給我開開?”
陳叔坐在駕駛座笑容滿面:“滾,拖拉機這麼金貴,哪能讓你随便開!”他熟練地駕駛着拖拉機往前駛去。
之前縣裡購入幾輛拖拉機,讓各個村子選兩個人去培訓,扶柳村裡隻有他和村長學會了開拖拉機。
饒是以他的熟練程度,上次都把拖拉機給開壞了。
這一個月來陳叔極為内疚,隻能天天下田賣力幹活,以彌補自己給村裡造成的損失。這次駕駛他可小心着點呢。
書記和梁月澤就跟在拖拉機身後,觀測拖拉機的性能,這一路看下來,發動是沒問題了,就看下田耕作如何。
梁月澤笑道:“陳叔,不用這麼緊張,拖拉機學會了,很容易的,你也不用這麼寶貝,該怎麼開就怎麼開。”
面對修好了拖拉機的功臣,陳叔态度極好:“梁知青說得對,我會的。”
看到梁月澤,楊遠山有點尴尬,他和對方的第一次見面,他就把人從知青所趕了出去,雖然事後反應過來是受了别人的慫恿,卻也是不争的事實。
現在梁月澤修好了拖拉機,是村裡的大功臣,他也因此受益,心裡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在楊遠山還在糾結要不要道歉的時候,孫銘帶着好幾個男知青圍了上來,讓他的道歉沒有了說出口的機會。
“我去!拖拉機還真修好了!”
“陳叔陳叔!手感怎麼樣?好不好開?”
“對對對!有沒有感覺比以前好開?”
陳叔一臉樂呵呵:“比以前好開許多了!這把手扭動自然,步伐有力,新修好的就是好用!”
陳叔很快就把拖拉機開到了沒有人翻的田地裡,田埂上圍了一堆圍觀的村民和知青。
對于沒有見過現代化機械的他們來說,拖拉機就已經是他們見過的最大的農耕機器,足以讓人産生好奇。
旋耕鐵輪紮進田地裡,在發動機的帶動下,一塊塊土塊被翻了起來,他們要賣力掄起鋤頭幹一個小時的活兒,不到一分鐘就耕完了。
陳叔開了兩個來回,就在梁月澤面前停下了。
梁月澤手裡拿着一個小本子,雙手滿是機油的污迹,一向愛幹淨的他此時卻毫不在乎。
“感覺怎麼樣?”
陳叔回憶:“和之前相比,比較穩一些,把手也确實沒那麼難扭動了,雖然用的時間不長,但我覺得應該不會那麼容易熄火了。”
梁月澤點了點頭,在本子上寫了幾行字,說道:“那你繼續,一個小時後再給我反饋。”
陳叔一口應下,又啟動了拖拉機,繼續耕作。
書記湊到梁月澤旁邊:“梁知青,這拖拉機沒問題了吧?”
梁月澤還在低着頭寫寫畫畫,抽空回他:“還不能确定,現在看着是沒問題,要是長期耕作也沒出問題,才是真的沒問題。”
書記恍然,看着不遠處正在耕作的拖拉機,祈禱不要再出問題。
可能是梁月澤低頭寫寫畫畫的狀态太過專業,除了書記,周圍沒人敢打擾他。
許修竹站在田埂上,旁邊是覃曉燕她們對拖拉機的驚歎和贊揚,對面是氣質和村裡人截然不同的梁月澤,此刻的他,身上有一股知識分子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