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正在細細看着手上的卡片,聲音輕柔:“下面有請栖雲影業的董事……劉雲川先生為我們揭曉“最佳女主角”的獲獎者。”
任冉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劉雲川是誰?”
韓冷的笑還停留在臉上,瞳孔卻因主持人的話而放大,優雅坐着的身體變得僵硬,臉頰上的腮紅頃刻之間便失了顔色。
一個身材勻稱修長的人從幕布旁優雅地走了出來,他步入了那片冷光之中,身着一身绀藍色的西裝,顯得筆挺而服帖。
高處的聚光燈如同為他披上了一層薄霧,營造出一種朦胧而神秘的氛圍。他站在話筒台前,微微傾身,張開嘴開始說話。
然而韓冷卻什麼都聽不到,周圍的一切聲音都被那層薄霧所吞噬。
她的目光緊緊地鎖定在劉雲川的臉上,無法移開。
怎麼會是他呢?
怎麼可能是他?
怎麼可能是他?
……
她曾多次在人群中将其他人誤認為是他,這種錯誤的識别讓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已經遺忘了他真實的面容。
即便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她也可能會因為記憶的模糊而無法準确地認出他。
然而,這一次,她确信無疑,站在她面前的,真的是他。
在舞台那巨大的屏幕上,他的身影顯得修長而俊朗,他的手指纖細而修長,輕觸着話筒,那雙眼睛深邃而充滿深情,嘴角微微上揚,帶着一抹微笑,正與主持人進行着對話。
歲月似乎對他特别寬容,盡管她的眼角已經開始出現初老的迹象,但他卻依舊保持着當年那俊朗的容顔,仿佛時間在他身上停滞了一般。
在熱烈的掌聲中,韓冷回過神來,她注意到大屏幕上正在播放提名者的畫面,劉雲川從主持人的手中接過信封,緩緩拆開,然後宣布:“獲得最佳女主角的是,韓冷。”
她努力使自己保持鎮定,盡管内心激動不已,她還是盡力平穩地站起身來,向四周為她鼓掌的人們躬身緻謝,然後她邁着虛浮的步伐,朝着舞台的中心走去。
身後的掌聲漸弱,她試圖讓自己平穩自然地走向他,然而身體卻止不住地開始抖動,如冬日拍最冷的落水戲,如威亞掉在風口最冷處。
什麼時候,在哪兒,她以前為何沒有聽人提及劉雲川的名字,為何他會站在這個地方,她腦中一片空白,雙腳如同初次穿着高跟行走。
一雙手扶了上來,身後一片歡呼之聲。
她轉過頭去,看到了田尼,此刻他如同皇室極其有紳士風度的小王子,扶着韓冷上前,走完頒獎台便笑着退下,動作流利順暢,伴随着一片絢爛的閃光。
韓冷看向劉雲川,他正看着自己,他的眼神清澈明晰,絲毫沒有其他的感情。
她屏息緩緩行走,即使緊握裙擺的雙手已泛出汗水,她依然竭力克制住身體的顫動走到了劉雲川面前。
燈光太亮,劉雲川整個身體置身在那片光亮之中,她看着他從禮儀小姐手中接過獎杯,等她走近了便雙手遞給她。
他用一種平和的語氣說道:“恭喜。”
韓冷從頒獎嘉賓手中接過獎杯,盡管内心可能波瀾不驚,但還是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回應道:“謝謝。”
那聲音似乎是從他的喉嚨深處艱難地擠出來的,聽起來異常幹澀和沙啞。
“在這樣一個值得紀念的時刻,你有沒有什麼特别的話想要對一直支持你的觀衆說呢?”
韓冷的目光掃過台下,那裡聚集着密密麻麻的人群。
即便沒有台上那耀眼的聚光燈,他們身上的華麗衣物和璀璨首飾依然在昏暗的觀衆席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用堅定的聲音說道:“謝謝大家,我會繼續努力的。”
韓冷在台上退了幾步,似乎想要找個機會離開這個讓她感到些許不适的地方。
然而,一旁的主持人卻突然上前一步,阻止了她退場意圖,開口問道:“有沒有什麼要對你的搭檔顧星辰說的?”
台下頓時響起了口哨聲、歡呼聲和熱烈的掌聲,形成了一片喧鬧的海洋。
韓冷面對這樣的場面,再次開口,隻是簡單地說了聲:“謝謝。”
台下靜默着,陰影處的記者們雙眼如嗷嗷待哺的雛鳥,等着她接下來的話投食。
那靜默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主持人終于意識到韓冷無話可說,于是打趣道:“我剛看到顧星辰的眼神充滿期待哦。”
韓冷的臉色煞白,強撐着道:“台下那麼黑,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一陣輕松愉快的笑聲在空氣中回蕩,它、似乎在無形中撫平了現場那微妙的尴尬氣氛。
主持人帶着一絲幽默的語氣道:“台下有人注意到了嗎?”
台下,幾個湊熱鬧的人傳來了響亮的回應:“有,有。”
韓冷則邁着從容的步伐向前走了幾步,将手中的話筒穩穩地舉到了自己的嘴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堅定道:“我和顧星辰一起拍了六個月的戲,有着深厚的戰友情誼,我希望這樣的情誼不會因為電視劇裡的關系而受到影響,希望我們以後在屏幕中可以是相愛的戀人,或者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甚至可以隻是街角相遇的路人。我們永遠為角色服務,因為角色而互相鼓勵,互相鞭策,離開角色,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顧星辰微笑地看着台上的韓冷,他、第一個鼓掌,身後漸漸響起了更多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