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新官站在原地愕然了一會，就被人拖着身體帶走，他強力掙脫，大聲喊到：“國師！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隻是……隻是沒遇過這種情況……下次一定會做好！真的會做好！”
他的聲音漸漸遠去，直到徹底消失在殿門外，内室重新陷入死寂。
言朗心裡暗暗歎，算是你八輩子修來的服氣，進的是觀星殿，要是去了别的地方犯了這事，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不知道。
他向前走一步走，打破緘默， “國師，這是什麼情況。天宮星已經幾百年沒有出現過意外的狀況了，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琉無沉默一會，眉頭皺起，“記得上一次天宮星發金光是在什麼時候嗎？”
言朗答：“當然記得，在七百年前的時候。”
琉無點頭，聲音加重：“那我問你，那時候，發生了什麼大事？”
言朗思索片刻，突然恍然：“....奧！我想起來了，七百年前……最大的事情，莫非是天立君成仙？”
琉無眸子凝着天宮星，眼底不躍活水。他道：“對。據《星儀冊》記載，天宮星七百年前曾發金光，但當天立仙隕滅時，星光便重新轉為紫色。但現在，綠色的光芒......從未出現在史冊中。”
言朗：“這....難道天宮星跟天立仙有關系？可是天立仙不早就死了嗎？這綠光在史冊裡也從未見過，這是什麼預兆嗎？”
琉無沉默，沒回他。
“天宮星異動，是福是禍，我們尚未可知，切勿妄加揣測，也不要向外界透露出去消息。”
又轉身對身後的衆人說：”都聽明白了嗎？”
衆人紛紛低頭稱是，“緊遵國師之言。”
叮叮，銅鈴回蕩觀星殿高牆間。
又有人來了，今天這麼多人造訪？琉無疑惑。也沒多想，邁步朝殿門走去。
琉無走到前殿，圖南迎面來。
”琉國師，叩擾，帝下邀您觐見，事出緊急，請琉國師現在過去。”
琉無道：“這樣？好，那我這便來。言朗，随我同去。”
吩咐一下，言朗提步跟上。
初冬小徑，積雪厚疊，偶有寒鴉撲翅掠過。前行間，圖南在前，琉無與言朗并肩行。新雪被踏，細軟無聲。
“圖南使，什麼事如此緊迫？”琉無開口。
“國師應該已有耳聞，是禦洲水患。”圖南側身回應。
“此事我剛從章老那知曉，這水患來勢洶洶，百姓受災不小，确實不容小觑。”
“正是。帝下連日憂心，朝中重臣尋遍，皆未能拿出妥善之策。實在是無計可施，方才想起請國師前來。”
崇德殿門前，宮侍恭立。圖南先行一步，側身請：“國師，請進。”
“失禮。”
琉無走進内殿，看見武翊風單手撐着額頭，坐在金雲榻上。
琉無道：“帝下。”
“琉無，來了？” 武翊風看到了琉無，站起了身。
琉無微微一揖，恭聲道：“臣在此。”
“快，快賜坐，你們。” 武翊風對着下面的人喊，宮侍立刻端來一張雕花椅，放置在琉無面前。
琉無在武翊風應允下坐了上去。
武翊風說：“琉無，想必你應該知道吾為什麼把你召來了。” 說着抿了一口茶，看他。
“臣下聽說了，是有關禦洲水患的事。”
武翊風放下茶盞：“不錯。小無，這次的水患來得蹊跷，非尋常水澇可比。你的看法，章使官已傳達于吾，确實該加派人手前往禦洲探查。隻是，這适合之人......”
“年慶方過，朝中事務積壓，滿朝文武都忙得脫不開身。小無，吾唯有問你，是否願意去禦洲，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琉無快問快答：“自是願意的，為帝下效勞是臣的榮幸。”
“好，好。國師果然最體貼吾心。此次出行，吾已命陳使官與章使官随行，你們三人明日便啟程。小無，這件事情，吾希望越快解決越好。”
“定為帝下解憂。”
“有心了，下去吧。” 武翊風在椅子上長歎一口氣，揮了揮手。
…
琉無走出崇德殿，冷風迎面吹來。外頭言朗一見到他，立馬快步迎了上來，給他披上了厚重的鬥篷。
“公子，帝下跟你說了什麼？”言朗跟隻好奇小貓一樣，問他。
琉無一邊看着鬥篷一邊說：“我們今晚收拾收拾，明早啟程，去禦洲。”
言朗：“什麼？去禦洲幹什麼。不對，水患？？！是帝下要你去禦洲？明天去？？”
“對。帝下的命令。”
“啊？可是……”言朗正欲勸阻，琉無知道他要說什麼，輕輕敲他了一個腦瓜崩，言朗不解，顧着腦瓜子上的痛，斷了要說的話，“晚上随我去宮門外一趟，買些路上用的東西。”
言朗捂着被打的額頭：？
*
月挂枝，宮門外，大烨城，城東街。紅燈熙攘，人潮躍湧。
琉無看着眼前景色，不自覺地伸手接雪，一片雪花簌簌飄到了他手心，平緩落在上面，久久不化去。無數白雪落在琉無肩頭發間，像似親近。
“公子，傘！别走這麼快！！” 言朗在他身後喊到。
“不必了，雪又不大。”琉無道。
“買糖葫蘆咯！新鮮出爐的糖葫蘆，又甜又脆！”一中年的男子在前吆喝。
琉無停下，轉頭走到糖葫蘆攤前，目光落在晶瑩剔透的糖衣上。道：“給我來一串。”
“好嘞，來，公子，我做的這糖葫蘆可是整條街上頂好吃的，我稱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中年小販利索地取下一串糖葫蘆，遞了過來。
言朗堪堪跟上來。
琉無接過糖葫蘆，扭頭對正趕過來的言朗說道：“幫我結賬。”說完又遛到前面去了。
“公子！！走慢點。” 言朗在後面喊到。
“這位小公子，一共五個疏銅币。”小販着跟他說，搓了搓手。
“好，我這就給你。” 言朗說。
琉無咬着糖葫蘆，漫無目的閑逛。周圍的小販叫賣聲熙攘，前面是一個戲班子在表演，稱贊鼓掌聲不停，隐隐還能看見裡面發出陣陣火光。
琉無卻被旁邊一清冷小攤抽去目光。是個玉器攤，攤子上的玉佩在昏暗燈光下泛着柔和光芒。一望去，似乎全是劣質下品，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似是被一種無形力懸着，移不開眼。
琉無走上前，指出一塊黑如墨的玉佩，“小友，可否讓我看看這塊玉？”
人擡頭，才發現，坐着的小販不過堪堪二十出頭，一身翠色大氅，上面接着黑色的不知道什麼動物的皮毛，顯得與周圍的小販格格不入，一眼感覺是哪家府裡的小公子。
“自然，公子要看什麼，拿去就好。” 小販說。
琉無心裡疑惑問出聲：“寒冬臘月，閣下看着不像是出來讨生活的，怎在這擺攤？” 一邊說，一邊拿着玉佩端詳。
“公子說笑了，在下愛好經商，随便擺一些小玩意買買，提些興趣。” 小販答。
“原是這樣。”
琉無看着這黑色玉佩，細細撫摸，不能說它墨色秀麗，隻是拿在手裡，有一種似有若無的溫潤感。
“此物頗為特别，不知是什麼玉？” 琉無繼續開口問。
“是舀玉，公子喜歡，帶着玩就好。” 年輕人答道，目光未離。
“确實是新奇玩意，要多少，我要了。” 琉無擡頭，目光無意對視，他收開，卻無意間瞄到對方耳飾。是兩側各一顆青色翠玉，連着細細白色流蘇，冬風側吹，随之搖擺，兩抹綠色在琉無的眼裡映的鮮亮。
琉無不經感歎，好一品味。
“公子既然是真的喜歡，在下就不收公子的錢了，權當結個善緣。” 年輕人微微一笑，語氣平和。
琉無對他笑了笑，“公子爽快，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敢問公子名諱？”
“在下璃有玉，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