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得給你取一個響亮點的名字，就叫紅啾吧。”
紅啾：？
“夠響亮了吧，正好你們一個紅一個白。”
紅啾：......
“先把雀食準備好吧，接下來可能得很久才能回來。”
紅啾：“啾啾。”
琉無笑了笑，說：“怎麼了，喜歡我給你取的這個名字。”
紅啾：“啾.......”
琉無把雀食放好之後，又轉到旁邊，還有一隻白兔。
“還有你的，不能把你忘了。”
言朗大聲吆喝：“公子，該走了，陳使官和章使官在等我們了。”
琉無：“好，這就來。”
*
禦洲城北，陰雨連綿，馬車急馳帶起黑泥水花飛濺。
章使官裹緊身上狐裘，仍止不住發抖，牙齒打顫：“琉國師，雖說是冬天，但這禦洲也太冷了……這雪和雨竟然能同時落下，實在古怪。”
車廂中央的炭火盆燒得正旺，紅光映在三人臉上，還是止不住的發抖。馬車一個踉跄，章使官身子一晃，車簾被震開一角，一股徹骨的寒風趁機灌入，讓他忍不住又打了個噴嚏。
琉無擡眸，目光落在外面漆黑天色，“确實不對勁，雖是寒冬，但即便是披着氅毛大氅，身子仍冷得不行。這等天氣，不知要凍死多少百姓。”
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傳入耳中。
陳佐冷哼一聲，雙手抱臂，“國師倒是心思寬廣，竟然還在擔憂百姓？先考慮考慮怎麼完成這趟差事吧。若是辦砸了，該如何向帝下交代？”
車廂内突然寂靜。
琉無靜靜望向陳佐，眸光深邃。片刻後，他一笑，準備蓄力：““既然陳使官這麼希望得到帝下的青睐，更應當好好去調查這樁怪事，而不是在這裡暗戳戳諷些什麼。”
他的語調不急不緩，“你既然怕完不成任務，為什麼還要在帝下面前答應随我們一起來禦洲？非要随行？直接拒了不是更好？還是說，你擔心帝下會認為你江郎才盡，隻好硬着頭皮來湊個數？那這人未免太好當了，敢這麼說話，就不怕我參你一本？”
陳佐臉色猛然鐵青，瞪大雙眼，一時說不出話來，“你..........你你你......好你一個國師琉無........你.......... 咳咳........”說的他直咳嗽，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氣的。
但琉無哪會管他，他不慌不忙，不急不慢地補上一刀，“說話都說不利索，就别說了。要不然旁人還以為陳使官是個結巴，傳出去多不好。”
“噗。”一旁的章愈走沒忍住，低聲笑了一下。
陳佐瞪了他一眼，他連忙打圓場，苦笑着勸道：“大家都好聲說話好聲說話，這愈洲大水實屬是奇怪，以前從未有過類似的情況，陳使官也是擔心此次任務艱巨，但是陳官，我們當務之急确實是應該好好調查這個事情。”
“你還去幫他去說話？？！我們這次過來是被誰給牽連的？？”
“好了好了，既來之則安之，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想想怎麼找線索吧。” 章使官說。
琉無未再搭話，隻擡手撩開車簾，望向窗外風雨交加的夜色。陳佐又冷哼一聲，終究沒有再多言。
車廂短暫沉寂，車外風聲呼嘯，夜雨拍打車頂，車輪不急不緩碾過泥濘。
琉無閉目養神，半晌後，才緩緩睜開眼，向外面的驅馬使問到：“劉老，這附近可有驿站？我看這天快要黑了，得尋個落腳之地了”
劉老大聲回應：“回國師，前面正有一個驿站，我正要停下呢，您就問了，可不巧嗎。”
“如此正好，那就有勞劉老了。”
“駕！！”手上長鞭揮到了馬身上，馬兒吃疼，又快速向前馳去，劉老大聲吆喝：“國師言重了。”
章使官：“這還有多久到禦洲。”
琉無：“估摸着還剩三個時辰，若是路況順利，明日下午便可抵達，今夜我們就先歇在客棧裡吧。”
不多時，前方的驿站映入眼簾。
“籲————” 劉老拉緊缰繩，馬車緩緩停下。後方幾輛馬車也依次靠攏停泊，車簾掀開，一行人陸續下車。
言朗在後面第一個跳下車，搓了搓手臂，瑟縮着嘟囔：“這鬼天氣，凍死個人。”
琉無走到店内，對着櫃台小二說：“ 要一碗桂花棗羹，其他的随意來點酒肉什麼的，共十三人。”
小二：“好的公子，留宿也是十三間屋子嗎。”
他點點頭。
完後轉身向走進來的言朗開口：“言朗，你把大家都招呼過來吧。趕了怎麼久的路，讓大家都喝點酒暖暖身子。”
望去，客棧内人煙稀少，除了琉無這一批人，剩下的用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琉無無事做，抓着前面的夥計就聊了起來：“店小二，看你這麼辛苦，還是在這大寒雨天，最近生意不好做吧。”
小二忙着手裡的東西，也是寂寞，忙的不行還是有一茬沒一茬回他：“可不是，這妖雨已經下了一個多月了，我們這些在外圍做客棧都還都算好了，像我堂哥那一家，是做糧食的，這一年的收成全都被這雨給泡爛了，那八尺男兒哭的，比那被負了的小媳婦還要慘，已經讓娘家接濟去了。”
琉無點了點頭，“這鬼天氣确實難纏的很，禦洲城内現在是不是都沒有人住了？”
小二想了想，道：“還是不好說啊，窪勢低的肯定是已經跑了，窪勢高的我估計着也差不多該跑了，不然誰知道這妖雨還會下多久呢。話說你們這一批人是要去城内的？怎麼挑的這麼些日子去啊。”
琉無聽着，随便扯了個謊，說：“說來也是好笑，跟你的堂哥一樣，我是去接濟我家小妹的，她貪玩，正好前一個月帶着幾個堂兄妹出去玩，誰知道這暴雨把路都淹了，她又是學術不精，沒辦法靠玄力回來，還是得我帶人去把她接出來。”
小二歎息，似乎真為琉無擔心着，“那你們可是要小心，我聽說禦洲禦城河那裡，那股妖風比這雨來的還要恐怖，已經是許多人被卷進去出不來了，我看大抵是回不來了。”
琉無聽到特定詞語，把它揪了出來：“妖風？”
小二放下手中的東西，算是真的打開了話匣子，道：“大人您可是不知，這大部分的反水，都是被這妖風卷上來的，這我們也覺得怪的很，也不知道這風是從哪裡來的，以前哪有聽過，威力也是大的不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平息，這風雨不平，我們這小客棧也是估摸着要做不下去咯。”
琉無停頓，思索片刻，笑笑：“這雨下的也是挺久的了，說不定過兩天就晴了呢。”
小二沒擡頭，還是忙着手上的東西：“那就多借公子吉言了。”
老闆娘：“盧二，快點走過來幹活了，在那偷什麼懶呢！！！”
小二：“來了來了，”小二回應，“ 這位公子好吃好喝。”
琉無：“好。”
言朗安頓好馬車，搓了搓凍紅的手，忍不住抱怨：“這鬼天氣，凍得人骨頭都疼。”說罷，他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下，沖着琉無咧嘴笑，“公子也坐下歇歇吧，這兩日趕路勞頓，今晚定要睡個好覺，養足精神，明日好啟程去禦城。”
琉無颔首，落座後随口道：“章老也是，大家都坐下來歇息，吃點熱食暖暖身子。”
章使官聞言，也不推辭，拂了拂衣袍，落座取筷。
陳佐等人圍坐一桌，揭開酒壇，倒滿杯中濁酒，拿起羊肉大快朵頤。室外風雪飄搖，室内酒香四溢，衆人言談，有點了人氣。
琉無不知怎的不沾酒，隻拿起木勺，舀了一勺溫熱米粥，淺嘗一口，溫潤的米香化開寒意，順着喉嚨流入腹中。
品着，目光卻悠的晃過對面坐的陳佐章愈走等人，定在了某個模糊的身影上。
好生眼熟？
琉無眉頭微蹙，目光凝住，對方五官漸漸清晰。
屋外寒風襲來，一股腦打在對方耳邊的翠綠珠飾上，珠飾輕搖，搖的根根白蘇散開，散進琉無雙目。
璃有玉垂眸品着手中細茶，感知到定會投來的視線，就裝模作樣的擡眸，輕挑着回應對方視線。人今日着身深墨綠衣袍，上面紋滿暗銀色紋路。
他笑，嘴角上揚起标準弧度，精雕細琢。
琉無心中一沉，指尖不自覺收緊木勺。
他思索為何此人跑到了這裡，跟蹤？璃有玉趁着這個機會，放下茶盞，向他投向一股欣賞意味。
似打招呼還是挑釁。
琉無沉吟片刻，起身，對身旁的衆人拱手：“失陪，各位。”
言朗嘴裡面那口還沒咽下去，含糊不清道：“哎？琉公子，你去哪——”
琉無未作應答，一擺袖，徑直朝璃有玉走去。
走到對桌，坐下。
璃有玉把茶緩慢放下，開口道：“琉公子，好巧，我們緣分不淺。”
琉無輕笑一聲，言善眼不善，“真是，太巧了。璃公子。想不到不過幾日，我們又見面了。” 他峰回路轉，直刀直入，“ 不過，巧是巧，但是在下實在是好奇，璃公子也來這小客棧，” 聲音驟然沁入寒意，“做什麼？”
璃有玉也不惱，眸子裡笑意滿滿，讓人生氣，“公子聰慧，不妨猜一猜。”
琉無沒笑：“璃公子既這樣與我藏阄，那我就便上善若水一次。總不會，也是來幫什麼房親來避難的吧？”
璃有玉笑，“琉公子是聰慧過人。不過，” 他欲言又止，從懷裡掏出一枚金邊銀牌，用兩指推到了琉無面前，輕聲說，“猜錯了。”
“重新介紹一下，鄙人璃有玉，新任朝廷二甲命官，奉帝下之命前來祝琉國師，”他頓，又笑，吐出最後四字，“一 臂 之 力。”
琉無不動，皺眉，臉色不算好看。
他思索一會，目光探向璃有玉，道：“令牌沒錯，琉某失敬，那此程禦洲。”
又收回視線，端起桌上另一隻茶盞。
“就有勞璃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