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下地獄吧。”璃有玉道,腳下傳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脆響。
豔紅撒在他的臉上,此刻匍匐在他腳下的,是一隻微不足道的螞蟻。
紅色符文祭壇光芒驟然攀升,開裂倒塌。無數的符文抛向半空,光芒如烈焰般飛散,在空中燃成熾熱光點。
琉無看着火紅,就這麼靜着。
璃有玉,此刻衣襟整潔,若不是臉上濺了血,琉無都懷疑剛才又是幻境中的幻境。琉無看着他從容地從地上的假貨上移開腳,看着地上的東西,又将目光投向琉無。
琉無不禁想象如果腳下的是自己,能不能逃出去。
咔嚓。
.......!
璃有玉笑,緩和氣氛:“琉國師,又欠了我一個人情,還不清了呀。”
………至少現在不會。
他一言不發盯着璃有玉。
地上這個假貨,功法确實古怪,制造幻境,是妖?但自己跟“他”交過手,知道雖然難對付,好歹能乘勝追擊。
但,璃有玉一招抹了他的脖子。
紅符.....沒人能解開.....那麼...
在此之前,甚至可能根本沒人逃出去過。
面前此人。
琉無現在對這個躺在地上的“人”沒有興趣。
因為面前站着的這個,把别人脖子踩斷的這個人,才最是危中之危。
璃有玉看破了琉無的想法:“琉公子是在想我嗎?”
“有什麼想問的問題,問我就好了。”他善笑,笑得發慎,“在下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琉無将劍收入鞘依。算是沒有思忖,直接開口,“好,那我便問你。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這紅符封印傷不了你?祭壇跟你有什麼關系?”
璃有玉臉上的笑容依舊。他側頭,似乎斟酌措辭:“琉公子的問題不少,不過都不算是秘密。既然你有興趣,那我便說于你聽。”
他蹲下身,“這紅符的封印,确實不是凡人能解。它以執念為禁制,執念不落,祭壇不毀,”他頓,笑,“除非造他的人死,不然,一旦落入其中,不止□□,它可以把人的靈魂都撕扯,扯啊扯,最後扯成這祭壇的養料。”
“琉君呐。但是我不是凡人,也無執念。”
琉無皺眉:“什麼意思?不是凡人??你……”
!
琉無瞳孔擴大。
璃有玉忽然輕笑出聲,“琉公子,不要怕呀?我既不是惡鬼,也不是邪祟。我隻是……活得久了一些,懂得的也就多了一些罷了。至于這祭壇,說實話,我确實與它有些淵源。”
他道,“這裡原本不是這樣的。幾百年前,這祭壇也是為了守護一方平安而建,紅符也并非禁制,而是庇護符咒。隻是後來,有人将它篡改,摻入了貪欲與仇恨,讓它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他轉過身,看着琉無,“我,也是此陣的守護者之一。”
“然後,一個人來了。”
“一個自诩要使人永生,靈魂被執念燃盡的人。”
說完,他看着琉無,想聽他的話。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斷定他在說謊,琉無才是不信。
不是人,在這個世道上,還能再是什麼?
妖。
活了幾百年的妖。
“璃有玉,為什麼告訴我?”你不怕我就地斬殺你?他倒是個直言不諱的人,但這句話還是被憋了下去。
自然是斟酌了剛剛腦海中浮現出了自己被璃有玉咔嚓的畫面。
唰。
“瘋了嗎?”琉無本能的拔出劍自衛。
這樣随意的告訴我,下一步要殺滅口了?
但突然,這一幕的畫面跟腦中的什麼記憶重合,人突然啞然,手中的劍也垂落下。
母親。
他想着,一時間真不知道要表達什麼。撇開頭。
“璃有玉,告訴我這個做什麼?不會編一個嗎?”
璃有玉看着他對自己揮劍,又落下,沒笑了。
“琉君。我不想騙你。”
“就不怕我上報朝廷,追殺你,殺的你片甲不留。”
“那琉君可太心狠了,看在我這麼真誠的份上,就不要了吧?”
琉無靜了聲。
“…….你救了我。我當作不知道。”他岔開話題,“這個祭壇,跟你有什麼關系。”
“隻是因為我救了你嗎?”他追問,驟然意識到自己說快了話。
琉無沉了沉聲,道,“.......我的母親.....也是妖。”
璃有玉的目光閃了閃。
“琉君的母親是妖,我早就知道了。”
琉無眉頭一擰,當年這件事情鬧的沸揚,有心者一查,不難知道。
璃有玉看着他,自己臉上濺的血滴滴滑下。
他笑,沒執着這個答案,繼續娓娓說來了自己跟祭壇的關系,“.....世事無常,我們并非沒有嘗試過與那人做抗争,但死傷慘重。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自己離開了。此地也就從此被我封印,但沒想到居然會被人找到。”
“也不曾想到,會與琉公子,回到此地。”
“琉君,”他笑,聲音輕了輕,“還想和我一起同行嗎?”
琉無未急回答,他重新打量着眼前的璃有玉。
空氣中漫着血腥味和焦灼氣息,璃有玉臉上的血被他笑的豔鬼一般。
琉無沉默片刻,沒有繼續扯起妖的話題,但意思簡單明了,“那若有一天發現你對我有所隐瞞....别怪我劍下無情。”
璃有玉笑容可掬:“琉君說笑了,在下不會。走吧,這地方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