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蠱。
終于來了,劉據聽到這兩個字心中頓時松了口氣的感覺。
這日過後,大漢的天仿佛變了個樣。
越是年紀大的人,尤其是皇帝,越是見不得聽不得别人說他老,皇帝都希望自己長生不老,怎麼能容許有人巫蠱詛咒自己?再加上自己突然生病更是令人惶惶,于是下令命江充為使者審治巫蠱之案。
江充一朝得勢,第一舉動便是下令四處挖掘木偶人,他與劉據有怨,可江充聰明的緊,沒有第一個搜挖博望苑,而是從宮外挖起,天下人心惶惶,而漢武帝的病痛遲遲不好,江充先一步在漢武帝耳邊說是宮中有巫蠱之氣,因此陛下的病痛遲遲未好,試想,與自己有親緣的人在背後詛咒自己,怎能不令人脊背發涼。
“查!給朕查!咳咳,朕把韓說,章贛和黃文調給愛卿,咳咳,協助愛卿治巫蠱!”
江充得了令,從宮中不受寵的夫人宮中查起,依次查了個遍,連椒房殿都未曾避免,然而在椒房殿一無所獲後,江充終于掩蓋不了自己的私心,将那把帶着皇命和禍事的鐵鍬挖到了太子東宮。
從博望苑挖出人偶時,劉據面色毫無波動,内心甚至有些想笑。
這些人,太過急切,以緻尾巴都沒掃幹淨。
江充扯着面皮子說道:“太子殿下,請吧。”
劉據以眼神示意史氏和暗中之人不要輕舉妄動,悠然自得地跟着走,江充看他這般淡定,心中覺得有些不對勁,立即命人去太子書房搜查有無對他們不利的東西。
劉據瞥到他這一舉動竟是笑了,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話隻适用于平時,江充莫不是傻吧。
他們正要出博望苑時,一個内侍匆匆跑來,“江大人,陛下有旨,讓您和太子殿下去未央宮。”
“你可曾傳錯話?”江充問道。
“陛下口谕,确實是讓您和太子殿下去未央宮。”
這下反倒是劉據對着江充似笑非笑道:“江大人,走吧。”
不對勁,着實太不對勁。
“這便來,殿下先行。”江充落後一步,劉據眼角看到有一人偷偷往宮門方向跑去。
劉據淡笑,絲毫不減半分慌亂,也未曾出言說破。
要說江充的人辦事效率着實高,還未進未央宮,那悄悄走的人便又悄悄回了。
“到底怎麼回事?”江充餘光注意着劉據,壓低聲音問。
“聽說是邑夫人替太子求了情,陛下這才改了心意。”
邑夫人。
江充微眯雙眼,邑夫人竟會幫劉據。
面對江充的視線,劉據坦然自若。
未央宮。
漢武帝此時不是劉據的父親,而是大漢之主,他就這麼随意地坐在龍椅上,卻無人敢直視。
“太子,是誰給你的膽子竟敢詛咒朕。”
漢武帝沒有逼問,沒有暴跳如雷,隻是就這抑制的火氣才叫人害怕。
江充大着膽子搶先道:“陛下,這事兒是太子的不對,不過太子定是無心的,您可不要太過責罰他。”
劉據輕呵出聲,本就被江充這番勸慰的話挑起火氣的漢武帝更是惱怒。
“孽障,你笑什麼!”
“父皇,不如聽聽兒臣的解釋?”
劉據的淡然感染到漢武帝,他黑着臉昂頭。
“父皇,若說這世上有誰不希望您出事,那兒子便是其中一個,兒子自知還不能獨當一面,是萬萬不會希望您出事的。何況兒子本就是太子,沒有錯處,在您百年之後兒子便是繼承您未完之志,何苦要害您?”
劉據這番話倒是讓漢武帝稍稍冷靜了下來。
這是于情。
于理。
“父皇,方才是兒子心裡話,下面,才是兒臣收集的證據。這裡面詳細記錄了江充江大人,如何聯合黃文和宮妃謀害父皇,構陷兒臣的證據,兒臣還有證人,若是父皇有需要也可召見。”劉據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卷竹簡,姚内侍雙手接過呈上。
劉據說第一句話時江充便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
江充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陛下,太子殿下冤枉下官,請陛下明察才是。”
漢武帝卻是把竹簡一把砸在江充頭上,喉中嗬嗬,“你可真是好樣的!”
江充被竹簡砸懵了頭,竹簡散落在他眼前。
“江充買通内監,聯合百靈夫人向陛下下曼陀羅之毒…”
餘下的他沒再看,他隻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江充憤然看着劉據。
他怎麼會知道!不過是個沒腦子的傀儡太子!
“因為本宮自有天庇佑。”劉據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來人!把江充壓下去斬了!”
巫蠱之事重重提起,卻輕輕放下,就此放下帷幕。
劉據手握被誣陷的證據,江充被斬首,百靈夫人因為謀害陛下本應當斬,卻因為幼子劉弗陵僅被貶庶人,永生不得入宮門。
漢武帝病情起起伏伏,最終不得已還是退位給了太子,劉據成功登上帝位,在位期間勤勉為民,是位難得的好帝王。
***
“夫人,走罷。”
黃鹂娴放下簾子,長安漸漸離她遠去。
——在下霍去病,敢問姑娘芳名?
——鹂娴,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