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原是最怕老鼠這等陰暗的畜生,怎麼會直接把它踩在腳下?還有,她記得,仿佛進去的時候小姐緊緊攥着領口,為何要攥着領口?小姐從前最是得意自己的身材,成日和自己調笑,怎麼會變得這樣多?
木屏越想越不對,臉上布滿凝重。
【宿主,你這是什麼道理?為什麼不直接殺了那紅英?】
阿九哼了聲,說道:“直接殺了她豈不是便宜了她,我制造這些巧合和意外,還給周娥母親托夢,你以為是白做的?殺人用鈍刀,這才疼。她不是想要榮華富貴如意郎君嗎,我偏叫她擁有了再失去!”
“若不是時間尚短,周娥又不是個修煉的好苗子,我早就給她報了仇了。”
【那你為什麼不等修煉到位再動手?】
“等不了啦,他們已經成親,她死不足惜,可若是她有了孩子,那孩子怎麼辦。”
【哦哦。】
那邊,周娥已經換好所有衣裳,春芽抱着衣裳跟在她後面,木屏默默跟上。
“夫君,便留這幾件吧,另幾件穿着不襯我。”
“這件也不要麼?”吳易指着一件嫩綠色重工繡蝴蝶的問,“不喜歡?”
周娥抱着他的手臂鄙夷道:“款式倒是不差,隻是這繡樣和繡工也太差了,若是換成參針,也就是長短針,前後錯落排繡,定能叫這蝴蝶更靈動些。”
吳易不懂針法,但聽得出妻子對這件衣裳不太滿意,便說:“你若不喜歡便罷,一切都依你。”
周娥看着他笑得甜蜜,木屏在後面聽得心驚。
她家小姐,自小便是怕麻煩,女紅從未動過手,即便她喜歡收羅好繡品,也抹不掉她家小姐不會女紅的事實。而此時,小姐竟能洋洋灑灑地評判繡品該用哪種針法?哪怕再過十年都不可能。
此人絕不是她家小姐!
木屏心底懷疑,便想找機會試探。
隻是周娥似乎防備着,回了吳家便安排她在外間伺候。
——“木屏,你雖與我一同長大,但是你畢竟離過府,春芽伺候照料也算妥當,内室也用不了那麼多人,你先在外間,回頭你們再輪着。”
她想到回府後周娥對她看似全心全意的規勸,若不是木屏心裡有疑,當真會被她騙了去。
如今她隻會覺得周娥是有事不想讓她發現。
不行,得回周宅一趟,告訴老爺夫人。
————
周宅。
錢缇步履匆匆,“夫人,小姐從前身邊的丫鬟木屏說有要事求見。”
“木屏?她不是嫁人了麼?讓她進來吧。”
原以為是丫鬟打秋風,卻沒想到丫鬟一臉凝重地說如今的周娥不是原來的周娥。
“你在渾說些什麼!”
“夫人,奴婢沒有胡說。”木屏把她的推測與周夫人說了,而後急切道:“夫人想想小姐的脾性,小姐以往雖驕縱但是天真可愛的,可如今的小姐端的叫人瘆得慌。還有,怎麼好端端的去了趟莊子嗓子就能敗了呢,便是風寒入侵喝錯了藥也不至于這樣,除非她不是小姐,要用藥把嗓子毒啞,這樣就無人知道她不是小姐了!”
滿室寂靜。
“夫人,奴婢說的都是真的,奴婢敢以性命擔保!”
許久,周夫人終于開口,不辨喜怒,“錢缇,去把大夫請來。”
錢缇明悟,匆匆離府,不消一炷香時間,便帶着大夫回來了。
大夫氣喘籲籲,見沒有病人正疑惑,聽得上座貴婦人道:“成大夫,敢問您是否還記得兩月前給小女診治一事?”
成大夫:“自是記得。”
“那請問大夫,小女病情究竟如何?她的嗓子究竟是治不好還是你不敢治!”
周夫人目光灼灼,仿若洞悉一切,成大夫不過猶豫一秒便和盤托出。
“……令嫒那樣說了,老夫又豈敢與小姐作對,還望夫人見諒。”
言猶在耳,卻如遭雷擊。
周夫人雙目通紅,狠狠閉眼,起身對成大夫福了一禮。
“多謝大夫。”
原以為皆是庸醫,卻沒想到庸人自庸。
錢缇送完大夫,回來看到周夫人癱坐在椅子上,木屏跪在堂下不敢多言。
她擔憂道:“夫人。”
“錢缇,其實我早些天便夢見過阿娥,她對我發脾氣,說我是她親娘,怎可以認不出她,還對那假貨寵愛有加。我……我當我睡糊塗了,是一時接受不了因阿娥出嫁帶來的冷清。”她喉間似是有團棉花,堵得慌,“卻沒想到……阿娥罵得對,我十月懷胎又親手把她帶大,我怎麼可以認不出她,她向我托夢我卻不當回事,還要叫木屏來提醒我。”
周夫人終是忍不住,狠狠哭了起來。
木屏和錢缇亦是忍不住。
待周夫人情緒穩定些,她擦幹眼淚,對木屏說:“好木屏,這次多謝你,不然我與老爺都要被蒙在鼓裡。隻是還需你再留在那假貨身邊,看看能否揭穿她的真面目,再則試試能否探聽到小姐的葬身之處。我不明白的是,她為何與阿娥長得一般無二,便是易容也總有偏頗吧。”
木屏信誓旦旦,說道:“夫人放心,奴婢一定替小姐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