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轉身,發梢甩出一串水珠:"爹爹,雨水讓我感覺好癢啊!"
初魔上前,玄色衣袖輕輕拂過靈曦被雨水打濕的臉頰。雨幕中,他鎏金色的眼眸深不見底:"你喜歡這個世界嗎?"
"喜歡!"靈曦不假思索地仰起臉,雨水順着她的睫毛滾落,眼中卻閃爍着純粹的光芒,"我喜歡風,喜歡沙灘,喜歡雨滴,喜歡這裡的一切!"
初魔凝視着她被雨水浸透卻依然明媚的笑顔,心中泛起難解的波瀾。同樣的業火灼燒,為何唯獨她能保持這般純淨?同源而生的存在,為何隻有她擁有如此鮮活的情感?更令他困惑的是,這污濁的世間,究竟有何值得這般喜愛?
魔印傳來她毫無雜質的喜悅,如清泉般短暫地沖刷過他心中的陰霾。但這片刻的安甯轉瞬即逝,很快被永夜中翻湧的罪業淹沒。正是這份鮮明的對比,讓他愈發堅定了開啟同悲道的決心。
在初魔眼中,這個由他親手創造的器靈,本就該随他一同歸于混沌。這在他看來是天經地義的事,無需商議,更不必征詢她的意願。于是,他開始驅使魔兵征伐四方:屠神弩射穿天界屏障,洗髓印污染靈脈源頭,斬天劍劈開人間城池。戰火很快蔓延至三界每個角落,但他從未讓靈曦參與其中。
并非因為她的力量不足,而是因為她是這濁世中唯一的例外——她純淨的情絲是他永夜中僅存的微光,征戰殺戮這等污濁之事,不該沾染她分毫。
靈曦對這一切全然不知。她隻是漸漸發現,初魔留在魔宮的時間越來越少,三大魔器不再交予她保管。更多的時候,她獨自站在魔宮斷崖邊,望着初魔離去的方向,任憑罡風吹亂她的黑發,暗紅衣袍獵獵作響如同一面孤獨的旗幟。偶爾當初魔歸來時,總能捕捉到她眼中未來得及掩飾的落寞。
初魔不喜歡她那種可憐巴巴的眼神,仿佛他抛棄了她一般。于是,他允許她離開魔域,去探索這個世界。隻要她按時回來,他便不會過問她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