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宮深處,濁氣如凝固的墨汁般沉重。初魔立于祭壇之巅,黑金衣袍在虛無中紋絲不動,鎏金色的眼眸掃過下方沸騰的魔衆。
"三日後,同悲道啟。"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卻讓整座魔宮為之震顫,"清氣盡滅,舉世皆魔。"
魔兵們的呐喊聲如驚雷炸響,震得魔宮穹頂的濁霧翻湧不息。
靈曦站在沸騰的魔群中,指尖深深掐進掌心。那些曾讓她深信不疑的話語,此刻在耳畔碎成鋒利的殘片——
記憶裡的聲音溫柔得近乎蠱惑:“同悲道...會給世間真正的安甯..."
"同悲道...會終結這世間的紛争..."
靈曦的目光緊緊鎖在初魔身上,試圖從那鎏金色的瞳孔中尋找答案。她曾在般若浮生中為他斬斷神緣,可此刻"舉世皆魔"四字卻如利刃剜心。這不是她期待的新秩序——不是化解仇恨的良方,而是單方面的屠戮。
魔兵們的歡呼震得耳膜生疼,靈曦卻如墜冰窟。她看見初魔唇角微揚的弧度,冰冷得讓她心尖發顫。般若浮生中的末日景象突然清晰——神域崩塌,河流倒灌,衆生在濁息中湮滅...
周圍的狂熱與她格格不入。魔将們臉上寫滿癫狂的喜悅,而她隻感到刺骨的寒意爬上脊背。
她仍望着他,眼中情緒翻湧:
困惑...不安...恐懼...
靈曦攥緊衣袖。
她害怕那個結局,害怕那個她曾以為可以避免的崩壞世界。
魔宮漸漸歸于寂靜,沸騰的魔衆已各自散去。初魔的身影無聲出現在靈曦身側,黑金衣袍拂過地面卻不染纖塵。
蒼白的手指擡起她的下颌。
他鎏金色的瞳孔深深望進她的眼底,那裡翻湧的不安與恐懼無所遁形。指尖撫過她輕顫的睫毛,觸感冰涼卻溫柔得不可思議。
"不要怕。"
聲音比往常低沉三分,在寂靜的魔宮中格外清晰。
"待濁浪洗淨三界,吾自會帶你離開。"
"靈曦。"
他喚她名字的語調罕見地柔和,
"這世間的紛亂與你無關。"
"吾亦不會讓你單獨面對這一切。"
"你隻需相信吾,跟随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