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華殿内燭火搖曳,鎏金燭台上跳動的火苗将銀器映得流光溢彩。滿桌珍馐散發着誘人香氣,澹台燼不斷為靈曦布菜,她面前的青玉碗早已堆成小山。
"不合胃口?"見她遲遲未動筷,澹台燼蹙眉轉頭,"來人,撤下去重做。"
"不必。"靈曦指尖輕撫碗沿,聲音飄忽,"隻是想起從前在荒野的日子..."她望着燭火出神,“那時獨來獨往,無人問冷暖。終日遊走在死氣怨念彌漫的幽谷,仿佛天地間隻餘我一人.."唇角泛起苦澀的弧度,"如今這日子,倒像是做夢一般。"
澹台燼眸光一沉,傾身握住她微涼的手:"從今往後,景王宮就是你的家。"冕旒玉珠輕晃,映着他堅定的面容,"孤會做你的依靠,孤便是你的家人。"
他已不是當年任人欺淩的質子,而是執掌生殺的君王。這雙手既能焚盡仇敵,自然也能為她撐起一片天。
靈曦避開他的目光,沉默片刻後忽然輕聲問道:"在盛國時,你說過隻要我陪着,去哪裡都好..."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什麼,"這話...可還作數?"
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玉碗邊緣。帶他回荒淵是宿命,也是她的使命,可眼前這個會為她布菜添衣的澹台燼,卻讓這份決斷變得艱難起來。他給的溫暖像春日的溪流,不知不覺就融化了心底的堅冰。
澹台燼微怔,随即含笑應道:"自然作數。待海内晏清,我便陪你踏遍山河。"他伸手為她攏了攏鬓邊碎發,"不過要先養好身子。"
"好。"靈曦淺笑應着,唇角那抹笑意卻如薄冰般易碎。她垂眸看着碗中倒影,既盼着他兌現諾言,又怕他真的随自己離開。玉碗邊緣被她的指尖摩挲得發燙,正如她此刻翻湧難平的心緒。
澹台燼離開靈曦的寝宮後,步履匆匆地回到了禦書房。他召來專門為靈曦診治的禦醫,沉聲問道:“她的身體究竟如何?如實禀報。”
禦醫戰戰兢兢地跪伏在地:"回禀陛下,公主根基受損,現有湯藥僅能延緩惡化。若要痊愈...恐怕需要怨氣長期滋養。"
指節在紫檀案幾上輕叩,澹台燼眸光微沉:"孤欲攜她前往迦關,她的身體能否承受長途跋涉的辛勞?”
"若途中多加休憩,應無大礙。"禦醫額頭沁出冷汗。
"你回去收拾行裝,備齊藥材随行。"澹台燼聲音陡然轉冷,"若有閃失,提頭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