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冰裳款款落座，素手執壺斟茶的姿态依舊優雅，茶湯傾瀉聲裡，她淡淡道："她身邊有熾翼軍妖獸日夜把守，出行時月影衛寸步不離。澹台燼将她護得密不透風，我無從接近。"茶盞輕叩案幾，她忽而擡眸，"不過...澹台燼随身佩戴的香囊，據傳是靈曦所贈，或許對先生有用。"

離先生唇畔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躬身一禮："多謝夫人指點。"

"且慢。"葉冰裳忽然喚住他，轉身取來雲紋箋紙鋪展開來，"冰裳有一事相托。"狼毫蘸墨時，她嘴角噙着的笑意未達眼底，"煩請先生将這封信轉交蕭凜。"字迹娟秀如常，卻掩不住字裡行間的算計——既然蕭凜已靠不住，她總得為自己謀條生路。

靈曦靜立在朱紅宮牆下，夜風拂過她的衣袂，揚起幾縷散落的青絲。漫天煙花在她漆黑的眸子裡綻放，又轉瞬湮滅，照不亮她眼底沉澱的寂寥。

"今日是七夕呢！"玉奴踮着腳尖，興奮地指着宮牆外，"潑寒節最後一日，聽說朱雀大街上有遊神花車，還有轉碟、噴火、放孔明燈..."小丫頭掰着手指細數着節慶活動，眼睛亮得像是盛滿了星光。

"潑寒節..."靈曦長睫微顫，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淺淡的陰影，"是紀念...那位神女的節日麼？"聲音輕得幾乎要被煙花聲淹沒。

"公主也知道？"玉奴雀躍地轉身，全然沒注意到靈曦瞬間僵硬的手指，"待會還有大巫師要選人扮神女和魔神呢！可熱鬧啦！還有...”

"你想去便去吧。"靈曦突然打斷她，唇角勉強牽起一個弧度，"今日...陛下不在宮中，沒人會知道的。"她别過臉去，任憑又一簇煙花在夜空中炸開，将那抹來不及掩藏的痛楚映照得無所遁形。

玉奴卻突然闆起小臉，學着澹台燼平日裡的神态，雙手叉腰："陛下說了——"她故意壓低嗓音，"'你這小花精要是敢離開公主半步，孤就把你劈了當柴燒！'"說完自己先破功，咯咯笑着蹭到靈曦身邊，"不過玉奴最喜歡公主啦，公主不去，玉奴也不去。"

靈曦被她逗得失笑，指尖輕輕拂過小丫頭發間的玉蘭花簪。待回到荒淵那日...她暗自思忖，定要帶着這株小花妖一同離去。在這冰冷的深宮裡，玉奴是難得的一縷暖陽。若好生教導，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有所成就。

夜風掠過廊下的宮燈，将主仆二人的影子投在朱牆上，一高一矮，親密無間。靈曦望着那交疊的影子，眼底浮現一絲真切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