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梭,百年光陰轉瞬即逝,而關于魔胎與邪骨的訊息仍舊如石沉大海,杳無蹤迹。在這漫長而又短暫的時光裡,靈曦曾借助星軌羅盤,竭力探尋魔胎與邪骨的蛛絲馬迹。這項技能,是她于般若浮生中所學,源自稷澤于曆辰宮的悉心傳授。然而,無論星軌之上的星辰碎片如何變幻莫測,她所能推算出的,僅是邪骨與魔胎仍存于這浩瀚世間,卻因因果律的束縛,難以窺其确切所在。盡管如此,這數次推演的結果,卻與她于荒淵蘇醒之初,為魔胎所做的推演大相徑庭——那時,她無法預見魔胎何時降世,而如今的結果,卻讓她尋回邪骨與魔胎的決心愈發堅定。
在靈曦的引領下,魔域逐漸煥發出勃勃生機。她雖未能如初魔那般,舉手投足間便能令萬物灰飛煙滅,但在姒嬰與驚滅的輔佐之下,她以雷厲風行的統禦手段,赢得了妖魔們的敬畏與信服,鮮有人敢有不敬與悖逆。在她的精心治理之下,魔域的勢力日益穩固,即便是曾經盛極一時的仙門,亦開始對魔域退避三舍,不敢輕易招惹。
然而,随着魔域事務日益繁雜,靈曦的身體狀況也日漸堪憂,日漸衰弱。她深知,若繼續如此,恐怕連在妖魔面前維持那份威懾之力都将變得力不從心。眼下魔域已步入正軌,即便她暫且抽身,姒嬰與驚滅亦能妥善應對各項事務。因此,她不得不做出一個無奈的決定——進入虛空沉睡,以此遏制身體的進一步惡化。
在沉睡前,她心中還挂念着一件未了之事。她緊握着一截幹枯的花枝,那是玉奴遺留下的唯一痕迹,再次踏入了荒淵的森林。這百年來,她每日都以魔氣細心滋養,期盼能喚醒那沉睡的生命,但花枝卻如同失去了靈魂的軀殼,再無任何生機。于是,她決定,在沉睡之前,将這截花枝帶回荒淵的森林,讓它在這片孕育了它的天地間,得到最終的安息。畢竟,玉奴作為誕生于天地間的花妖精靈,理應回歸自然的懷抱。而魔域,那片被黑暗籠罩、缺乏陽光的土地,絕非她這樣的精靈的歸宿。
這片幽邃的森林,曆經萬年時光的洗禮,早已變得物是人非,滄海桑田之間,往昔熟悉的景緻皆已杳無蹤迹。荒淵之地,因當年那場慘烈的神魔之戰而滿目瘡痍,墜落的魔宮碎片如同天外來石,将森林邊緣撞擊出一個深邃的凹谷,歲月流轉,凹谷積水成湖,波光粼粼,映照着天空的變幻。
靈曦靜靜地伫立在湖畔,任由那帶着涼意的湖風輕輕拂過,吹散了她的發絲,也似乎在吹散着她心中的愁緒。天空中,點點雨滴悄然灑落,她緩緩伸出手掌,任由那些冰冷卻又帶着生命氣息的雨滴輕輕觸碰她的肌膚,然後緩緩滑落。雨勢漸大,湖面上很快便彌漫起了一層朦胧的水霧,将她的身影與這片古老的森林融為一體。
她的思緒,随着這綿綿細雨,飄回了遙遠的萬年前。那時的她,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少女,在林間漫步時,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她仰起頭,好奇地望向那片被雨水洗滌得更加清澈的天空,任由雨水打濕她的臉龐。那時的她,笑得如此燦爛,轉過身去,初魔正溫柔地用衣袖為她拂去臉上的水珠,那一刻,仿佛整個世界都為之靜止。
然而,如今的她,卻隻能獨自站在這雨中,任由雨水與淚水交織在一起,肆意流淌。在他離去的日子裡,她學會了堅強,學會了獨立,學會了像他那樣冷靜地處理事務。她不敢露出一絲軟弱,因為她知道,她是魔域的領袖,是妖魔們的依靠。但每當夜深人靜之時,那份對初魔的深深思念卻如同潮水般湧來,讓她無法入眠。
她總覺得時間仿佛變得異常漫長,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煎熬中度過。她無數次地問自己:他為何還沒有回來?她到底要等到何時?那份思念,如同鋒利的刀刃,時時刻刻在她的心頭割割,讓她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