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曦站在魔域之巅,血色裙裾在夜風中翻飛如焰。腳下群山沉寂如墨,唯有那隻幽藍蝶影劃破死寂,停駐在她纖長的指尖。
蝶翼輕顫間,星河倒映。仿佛被吸引,她恍惚踏出一步,赤足點落的虛空竟泛起漣漪,在魔域上空鋪就一條通往未知的道路。
初魔靜立于虛空陰影處,鎏金色的眼眸深深凝視着她漸行漸遠的身影。這場宿命的邀約,終究如期而至。
另一條時間線中,那場神魔大戰的烽煙猶在眼前——諸神以歸墟為祭,毀去了他的魔神之軀。卻在隕落之際,窺破了他精心布下的萬年棋局。彼時他為護住被遺澤貫穿心口的她,耗盡神力,意識陷入永恒長眠。
冥夜與稷澤趁機借過去鏡之威,将魔胎誕生的五百年光陰囚禁于無盡輪回。他們妄圖在這周而複始的推演中,尋得他布局的破綻,改寫魔胎的命運軌迹。
而他的意識,亦在這漫長的輪回長河中逐漸蘇醒。
在永無止境的時光囚籠裡,他如同一個被禁锢的看客,目睹着她一次次踏上追尋之路。每一次她遍體鱗傷的模樣,都似鈍刀割魂,将他的神魂淩遲。作為虛無的意識體,他連為她拭去淚水的資格都沒有。他為魔胎設下的重重磨難,最終都化作利刃落在她身上。即便布下萬千險阻,她卻還是拖着殘破的身軀,倔強地一次次向他靠近。
在這被不斷篡改的命運劇本中,他被迫扮演着既定角色,引導魔胎走向注定的結局。
然而就在萬年布局即将功成之際,她卻突然放手。
最終,他将同悲道的終極奧秘深埋于魔胎血脈——當同悲道與魔神本源綁定自毀時,時空長河将逆流而上,回溯至一切因果的起點。
邪骨碎裂的刹那,命運的齒輪開始逆向轉動,時光長河終于回到了最初的源頭。
此刻,他凝望着星路上漸行漸遠的背影,萬載執念化作唇邊一抹寂寥的弧度——這一次,他要親耳聽她說出那個遲來萬年的答案。
蝴蝶引她來到一片水天相接的幻境,流雲與霞光交織成輕紗般的帷幕。十二道神光萦繞的身影靜靜等候在此。
“你終于來了。”
冥夜指尖輕擡,護心鱗驟然綻放萬丈神光。刹那間,天地初開的混沌景象在靈曦眼前鋪展開來——創世神以身化天地的壯烈,九重天穹鎮壓魔神的恢弘,諸神自星河中誕生的神聖,一幕幕如史詩般流轉。
靈曦的瞳孔微微顫動,她看見:
衆生怨憎彙聚成初魔的身影;
他獨守魔域承受萬載孤寂;
遺落的神光被煉化為器靈;
同悲道開啟時的天崩地裂;
自己在輪回中不斷重複的無望追尋。
最終,畫面定格——
澹台燼血祭同悲道時,那抹穿透永夜的釋然微笑。
就在一切即将終結的瞬間,星河驟然倒轉,時間長河逆流而上,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你是創世神留給這世間最後的饋贈。"月神掌心星河流轉,化作一枚古樸木镯纏繞上靈曦手腕,"魔神乃天地陰暗面的具現,是必然的業果。而你......"聲音漸輕,"是唯一能觸及他神魂的變數。"
幻境流轉,魔宮深處的記憶浮現:
初魔将她緊擁入懷,額間魔印吞噬着她體内的黑暗;
神魔大戰中,他一次次擋在她身前,為她承受所有傷害;
空間之門前,他回眸時眼中盛滿眷戀;
隕落之際,他為護她周全,燃盡最後的神力。
"那場大戰中......"冥夜的聲音仿佛穿越萬古,帶着歲月沉澱的滄桑,"稷澤親眼見證了他眼中對你的珍視。故在沉眠中将你喚醒送出荒淵,隻盼借你之手......扭轉這場天命棋局。"
"他對你的情,是這天道間最大的悖論。"初凰的聲音帶着神性的悲憫,"本應無情無欲的魔神,卻在永夜深處,養出了一朵心尖上的白昙。”她的聲音漸輕,化作一聲歎息“如今能改寫三界命數的......"
"唯有你。"
"阻止同悲道的唯一方法......"
"便是讓它永無開啟之日......"
衆神的身影開始化作點點星輝,最後的話語在虛空中輕輕回蕩:
"唯有至情至愛......"
"方能照亮這永恒長夜......"
那些流轉的記憶光幕,化作萬千流光盡數沒入她額間魔印。
靈曦踉跄跪倒,漣漪中映出她蒼白的容顔。記憶如決堤洪水奔湧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