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那日留下的傷未曾好全吧。”容晟訝異她還會問自己,毫不在意地擺擺手,給了個可有可無的答案。
不願意說就不願吧。
俞溪道别後乘着馬車急匆匆往作坊趕,心下暗罵自己遭美色迷了眼睛格外多嘴。他若是真有什麼别的病,她還能幫她找到更好的大夫不成?
另一頭容晟走進屋内,慢悠悠提着小壺給陶盆裡的建蘭澆水。
*
扇鋪的牌匾是俞溪親手寫的字。
她練大字的時間并不比做扇子的時間短到哪裡去,因而木匾上龍飛鳳舞“枕風坊”三個大字很是漂亮抓眼,四周雕刻的花叢蝴蝶中斜出扇子的模樣。
鋪子還沒開張,俞溪挂出去的高價長雇畫師的招聘告示招來了不少人。
一群人烏泱泱立在俞溪面前,神色各異,心裡打鼓的多。
也不是因為旁的什麼,隻是俞溪看起來實在是太年輕了。
俞溪出的題是叫他們畫春夏秋冬四個季節,要讓旁人能一眼認出是一人所畫,在畫面處理上能呈現出完整線索鍊的為最佳。
房内點了香來計時,在幾人低頭作畫時俞溪也拿着筆勾畫。
店裡分成低端高端兩條線,面向兩個完全不同的消費群體。低端線以實惠耐用為主,高端線就要想法子給自己擡身價了。
除了起先想拉姚家投錢的時候俞溪坦白了自己的手藝,而後俞溪就沒打算把自己的名字露出去和制扇人放在一起。
人都格外相信資曆老的,畢竟同一件事兒堅持做上幾十年,再怎麼爛也爛不到哪裡去,尤其是手藝。
俞溪上輩子加上這輩子原主的年紀也有五十來個年頭,更别談是學寫字和做扇子近乎同步進行的情況下才有了這種水平。
天才手藝人這種話說出去除了贻笑大方還真沒有别的功效。
總歸,高端線的制作者不該是一個十五歲的姑娘,得是個七八十的“扇子仙人”才能符合之後要做的定價。
燃盡最後一寸香,那點紅星消失。俞溪把思緒收攏,将紙張收齊後打亂,以一種“買家”的視角去品鑒紙上的畫。
“小昙、繡繡,你們來。”
今日她特地把俞昙姚繡兩個小鬼頭帶過來,指着完全被打亂的畫讓她們去區分哪幾幅是一人所作。
兩人叽叽喳喳地吵了半天,終于完成工作後滿臉興奮地把成果遞到俞溪面前。
為了盡可能符合俞溪的要求,有畫師用筆十分大膽。隻是這風格鮮明是拿美感換來的,四幅畫各大膽各的,看着不像一套。
有畫師堅持按自己的習慣作畫,風格不太突出,但是在美之一字上更勝一籌。
沉默了好一會兒,俞溪估算完日後用人的數量,有點犯愁。
忽而福至心靈般屈指敲了敲桌子,任憑場子冷下去,在有人終于忍不住要上前說話的時候方才開口。
“進了我這兒,工錢好說,休務可談。隻是我的條件你們可是真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