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門考曆史,時間安排在周五下午,考完學校直接放周末,遲暖打算回家看看遲青川和嶽芸。
遲暖家在雲城下面的小鎮,到家已經接近7點,外面黑透了。樓梯間的感應燈不知什麼時候壞了,遲暖用手機照亮,一口氣爬上六樓,掏出鑰匙開門。
屋裡靜悄悄的,沒人在家。
遲暖饑腸辘辘,給自己下了一碗面。吃完收拾好,又沖了個澡,進房間看書。
這時候已經快晚上9點了。
哥哥和嫂嫂去哪裡了?
遲暖猶豫是不是要給遲青川去個電話,房間外響起大門開合的聲音。
嶽芸闆着臉走進來,遲青川拉她的胳膊:“芸芸。”
“别碰我!”嶽芸甩開他,氣鼓鼓地坐在沙發上。
遲青川說:“好了芸芸,别生氣了,不是答應你了嗎,明天就陪你去把那個包買了,好嗎?你肚子裡還有寶寶,不要把自己氣到了。”
嶽芸說:“我今晚多丢臉!當着那麼多小姐妹的面,你就擺出這麼一副窮酸相,給誰看啊?我給你當老婆,給你生孩子,讓你給我買個幾千塊的包又怎麼了?又不是幾萬幾十萬,你至于嗎!”
遲青川說:“知道了,買,明天一定買。”
嶽芸還是不太高興,拿背對着他:“臉都讓你給丢盡了!”
遲青川取來拖鞋,彎腰幫嶽芸換了,又把換下的皮鞋收到鞋架上。
遲暖把房間門輕輕合上,悄悄關了燈。
星期六,遲暖起得很早,掐着點下樓買早餐,還特地買了嶽芸愛吃的香菇肉包。
遲青川要上班,起床看到客廳的遲暖吃了一驚:“暖暖?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遲暖眼神微晃:“剛剛啊。”
遲暖平時回家也都是周六,遲青川也不懷疑,快手快腳地刷完牙,坐在桌邊和遲暖一起吃她打包來的早餐,又問:“你坐了早班車嘛?”
遲暖:“昨天月考了,我可能壓力有點大,天不亮就醒了。”
遲青川鼓勵說:“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你才高二。哪怕是高考考砸了呢,你還有哥哥在,不慌的啊。”
遲暖“嗯”道:“哥,待會兒我把薄點的衣服收拾幾件去學校,我同學約我一起出去逛街的呢,我下午就回去了。”
遲青川:“那你零錢夠嗎?哥哥給你。”
遲青川說着去掏衣服口袋,遲暖“哎”了聲:“我有的啊,你以前給我的我還沒花完呢,假期打工的錢還都存着。……哥哥你快吃吧,時候不早了。”
遲青川看看牆上的鐘,還真不早了。
遲暖又說:“你中午别趕回來給嫂嫂做飯了,我來吧。”
遲青川聽她提起嶽芸,歎了口氣。
遲青川上班去之後,遲暖去附近的菜場買菜。嶽芸喜歡吃魚,她就買了條鲫魚,又撈了兩塊豆腐,給她炖鲫魚豆腐湯。
買好菜回家,嶽芸也起床了,正有一下沒一下地啃着包子。
遲暖喊了聲“嫂嫂”,嶽芸餘氣未消,就對她愛答不理的。
遲暖會做菜,而且做的還挺好吃的,就是磨蹭,别人一小時能幹完的活兒,她起碼一個半小時。
聽着她在廚房搗鼓,嶽芸啃着包子進來轉了一圈,看到洗幹淨的鲫魚和豆腐,她說:“中午魚湯啊?”
遲暖說:“你想喝嗎?如果不——”
嶽芸:“随便吧。”
飯後嶽芸看了會兒電視,又打着呵欠去房間午睡。遲暖也就沒有跟她告别,隻給遲青川發了條回學校了的消息,提着整理出的衣服走了。
月考過後,周六的雲城一中,空空蕩蕩。
同寝室的人也都回家了,遲暖躺着睡了會,誰知道睡着了就起不來,等再睜開眼,都晚上6點多了。
食堂早就關了門,遲暖看了看自己快擠到頭的牙膏,不如就去超市買點兒日用品,然後在外面随便吃點什麼吧。
她坐了幾站公交,去超市把要買的都買了,結賬出來,在商場一樓的鋪面裡挑了家米線店,進去點了碗米線。
遲暖坐在臨窗的位置小口小口地吸着米線,吃到一半,對面有人坐下來。
商場裡面暖氣很足,那個人穿了件白襯衫,挽着袖口,羽絨衣被她随手擱在了凳子上。
金屬眼鏡框上安着細長的銀鍊,随着她坐下的動作,在空裡微微晃。
遲暖很慢很慢地眨了下眼睛,是顧甯姿。
顧甯姿的目光隔着鏡片,落在遲暖碗裡,問她:“好吃麼?”
遲暖說:“好吃呀。”
不多久,服務員把顧甯姿點的米線送上來。顧甯姿沒吃幾口就停了筷。
遲暖認認真真把米線吃光。
顧甯姿看在眼裡,輕“啧”了聲。
“你不吃了嗎?”遲暖看顧甯姿面前的碗裡幾乎都沒怎麼動。
“不餓。”顧甯姿說。
“……”那你幹嘛要點單……
兩人沉默地對坐了幾分鐘,遲暖提起剛買的日用品:“我要回學校了。顧甯姿,你住這附近的麼?”
顧甯姿腳邊也有一個購物袋,從袋口能看到裡面裝着一些瓶裝飲料。
“我住學校附近。”顧甯姿說,“要不要我送你?”
遲暖想着反正順路:“好啊。”
她以為顧甯姿會是騎自行車、或者電瓶車之類,可當她跟着顧甯姿下到商場負二樓,停在一輛白色跑車前的時候……
顧甯姿把購物袋放進了車裡,又去接遲暖的。
遲暖:“……你成年了嗎?”
顧甯姿:“怎麼了?”
遲暖:“你有駕照了?”
顧甯姿:“成年了,有駕照,還有什麼要問?”
遲暖膽戰心驚地坐上去,系上安全帶的同時,還一直扒拉着椅背不肯松手。
顧甯姿低頭笑了笑。
等紅燈時,她問遲暖:“不是放周末假麼,你怎麼不回家?”
遲暖緊張地看着前方,用鼻音回了聲“嗯”。
紅燈跳了綠燈。
顧甯姿踩下油門,車子沖出去的一刹那,遲暖似乎是想尖叫,又拼命咬牙忍住了。
顧甯姿就像是感冒未愈,輕咳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