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攬盛雖然沒有說話，但肉眼可見地心情好。

陸時許想到今天是周一，順帶提了一句：“你今天有請假嗎？”

攬盛轉頭：“請什麼假？”

“異能局那裡不需要請假？”陸時許反問，“你沒有上班，沒有人管你麼？”

攬盛打開手機，上面顯示有十幾個未接電話。

“打了電話。”攬盛摁滅手機，沒有下一步動作。

看來是不打算回撥交代一下。

“也是，你沒有工資，去不去也無所謂。”陸時許釋然了。

“有重要的事會再打過來的。”

話音剛落，手機鈴聲響了。

攬盛看了一眼來電人便接起電話。

“……”

“喂？攬盛嗎？”對面沒聽到攬盛的聲音，試探地問道。

“嗯。”

“太好了。終于接電話了。”對方明顯松了一口氣，“局長看到你沒來快把我殺了。”

同事聲淚俱下：“今天鄭小姐又來了，點名要見你。”

“讓她等着。”攬盛沒有問為什麼要見她。

在鄭西琳事件裡，高成芳已經将她與攬盛的前塵舊事都說了出來。

也将她與鄭西琳的交集說得一清二楚。

事實上，她與鄭西琳不過是點頭之交，鄭西琳還間接造成高成芳高中時的校園暴力。

在攬盛出現之後，校園暴力的對象就變成了鄭西琳和高成芳兩個人。

攬盛甚至還出手幫助過鄭西琳，換來的是她躲在角落裡的陰暗憎恨和嫉妒。

鄭悅來對搶占了她前十五年人生的姐姐倒是關心得很。

陸時許便載着攬盛去了異能管理局，順便去登記一下自己的異能。

他美滋滋的看着自己車上的小盆栽。

二人下了車。

鄭悅來已經等了許久。不知道為什麼，她執意要見攬盛，怎麼勸都不離開。

攬盛進門便看見鄭悅來手裡捧着一杯已經涼透的茶，坐在小沙發上。

她穿着一件薄薄的外套，帶着鎖骨鍊，優渥生活的滋養不經意間透露出來。

見到來人，她站起身。

“您就是攬警官嗎？”

攬盛：“找我什麼事？”

“咳咳……”旁邊的同時重重地咳嗽了一聲，還擠眉弄眼地提醒攬盛。

攬盛先是推了推同事：“讓開點。”又重新對鄭悅來說了一遍，字正腔圓：“是我，請問找我什麼事？”

鄭悅來放下茶杯：“我向高小姐了解過您的一些事，你和白小姐是和鄭西琳近距離接觸的人，我已經找過白小姐，但她說這件事情是由您來管。”

“嗯。”

“鄭西琳身上有許多疑點。我想到一個點，所以必須親自告訴您。”鄭西琳繼續說。

“說。”攬盛學着局長看報紙，頭也不擡地命令道。

同事小聲道：“攬盛，裝過了。”她面帶尴尬，賠笑道：“不好意思，我們這的人性格是有一點古怪。”

鄭悅來揮揮手表示沒事。

“我十五歲那年被鄭家找到，和鄭西琳共同生活了半年。”

那時，她離開窒息的家庭，像電視裡的公主一樣穿着精美的衣服，吃着精緻的飯菜，學着高雅的藝術，習慣傭人阿姨無微不至的照顧。

她的願望得到了回應，她以為她來到了天堂。

父母對她言笑晏晏，沒有人帶着渾身酒氣毆打她，家裡也不會時不時爆發毀天滅地般的争吵，母親不會一遍一遍哭着對她哭訴。

對了，母親。

在她回到鄭家之後，她給了養母一大筆錢，幫她去往外地定居，可惜，那時候養父滴酒不沾，似乎有浪子回頭的迹象。

養母拒絕了這個建議，在他們那個時代，離婚是要被戳脊梁骨的，這個一輩子被壓抑被馴養的女人沒有勇氣離開束縛她的牢籠。

後來，養父養母想接鄭西琳回家。

鄭西琳哭了很多天，哭她的幻夢，哭她的未來。

鄭家的父母對子女的态度都很淡漠，他們是商業聯姻。

養父母求女不成，便跑到鄭家公司下跪。

影響不好，鄭西琳便回了自己真正的家。

臨行前，鄭家父母給了他們一大筆錢和一套地段不錯的小别墅，下半輩子衣食無憂足夠了。

之後，她們兩人保持着聯系，但是再也沒見過面。

她在網絡的另一邊，見證着鄭西琳一步一步倒向深淵。

養父沾上了賭博，那筆天價的錢款就像露水一樣，一夜之間蒸發了。

他們搬回了那個破舊的老房子。

鄭西琳開始遭遇她十五歲之前遭遇的一切，日複一日沒有盡頭。

她在微訊上給鄭西琳轉賬，大筆大筆地轉。

她帶着保镖去了養父母家，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鄭西琳抱着頭，被養父壓在地上打，養母跪在地上隻會哭泣。

小小的院落，狹窄的天空，呼痛聲、哭聲、叫罵聲和拳頭到肉聲。

粘膩的風，滾圓的落日，夕陽斜斜照在鄭西琳體無完膚的身體。

拳頭不知何時停下，養父賠着笑，在養母肮髒無力的懷抱裡，鄭西琳對上了她的眼睛。

和曾經眼熟的保镖。

很難形容那一刻的感覺，但她知道，有什麼不一樣了。

那一次，她讓保镖揍了養父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