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
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劃破黑暗,驚醒了床上的夢中人。
段蘇柯和葉蘇宇猛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昏昏沉沉的段蘇柯下意識去開床頭燈,還好燈光亮度不高,沒有刺激到二人的眼睛,葉蘇宇卻汗流浃背,呼吸急促,心髒加速跳動,猛烈的撞擊着他的胸膛,他一手無力的撐在床上,一手捂着胸口,久久不能平息。
段蘇柯最先回過神來,他渾身發抖,雙手更是抖成篩糠,他顫顫巍巍地伸手去觸摸葉蘇宇的臉,“蘇……蘇宇。”
聽到熟悉的聲音,葉蘇宇的雙手立馬去抓段蘇柯的雙臂,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十指都要侵入皮肉裡,嘴裡更是語無倫次:“蘇柯,念念呢,念念怎麼樣了?念念……”
葉蘇宇眼淚橫流,占滿臉頰。
他夢見妹妹早産了,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段蘇柯顫抖着雙手給葉蘇宇擦眼淚,可越擦越多,他嗓音暗啞的說:“念念沒事,沒事。”
“真的,你不騙我。”葉蘇宇不敢相信的确認,滿含淚水的雙眼執着地盯着段蘇柯的眼睛,迫切的想要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不騙你,念念生了雙胞胎,兩個男孩。”段蘇柯心尖鈍疼,他看着妹妹平安生産,才放心離開了。
再三确認妹妹沒事,葉蘇宇終于平靜下來,可還是手忙腳亂,他一邊慌亂地擦眼淚,一邊想要下床找鞋,“我……我要去看念念。”
“好,我們一起去。”段蘇柯也在床的周圍找兩人的拖鞋。
突然,他們停下找鞋的動作,震驚的看着對方。
不可置信,無法思考。
他們面面相觑,足足震驚的對視了五分鐘,腦子也還是轉不過圈,然後他們像是要确認什麼一樣,默契地伸手去捏對方的臉頰。
能摸到,是熱的。
段蘇柯和葉蘇宇眼睛越瞪越大像銅鈴,又一同擰了一下,為了确認答案,他們下手挺狠的。
接着就是一聲:“啊,疼。”
異口同聲。
又是一陣沉默,震耳欲聾的沉默,他們這是重生了?
看着熟悉的房間和熟悉的人,還有剛剛久違的溫度和痛感,他們不得不确定,他們真的重生了。
他們盤腿而坐,又對視了幾分鐘,驚魂未定的葉蘇宇問:“現在是什麼時間?”
“不知道,”段蘇柯讷讷地搖搖頭,“我去拿手機看看。”
看過時間,他們才知道是回到了三年前的六月份,段蘇柯被葉蘇宇強制要求回來參加妹妹的大學畢業典禮,關于妹妹,不能含糊,段蘇柯訂了機票飛回來。
段蘇柯永遠擰不過葉蘇宇,回來後,他自己家都沒回,就被葉蘇宇拐回了自己的單身公寓。
他們歇了要去看妹妹的心思,這個時候,妹妹才剛剛畢業,還沒和男朋友結婚,更沒有懷孕。
段蘇柯看不夠似的盯着葉蘇宇叫他的名字:“蘇宇……”
“别叫我,”葉蘇宇内心混亂的伸手叫停,“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
接受重生的事實,葉蘇宇腦子一片混沌,總之現在很生氣,特别生氣。
段蘇柯立馬閉嘴,連口大氣都不敢出,過去的事,都是他的錯,葉蘇宇生氣不想理他,都是應該的。
讓你閉嘴就閉嘴,以前怎麼沒見你這麼聽話,頓時,葉蘇宇更氣了,莫名其妙的賭着口氣出不來。
葉蘇宇氣呼呼地伸出條腿,蹬了段蘇柯一腳,解解氣。
段蘇柯被蹬的摸不着頭腦,聽話也不對了,但也是不敢言更不敢怒,默默承受着葉蘇宇的無理取鬧。
可葉蘇宇看見段蘇柯又沒什麼反應,心裡那股無名火立時蹭蹭竄了兩丈高。
氣不過的葉蘇宇猛不防往前一撲,拉下段蘇柯的衣領,在鎖骨下方的皮膚上狠狠咬了一口,直到嘴巴咬木了才松嘴。
段蘇柯全程一動不動,硬生生擰着眉頭忍着。
葉蘇宇抛給他的,不管痛苦快樂,他都全盤接住。
葉蘇宇還是沒忍心下狠嘴,隻在段蘇柯皮膚上留下一道深紅的牙印,連點血絲都沒冒。
段蘇柯依舊沒什麼過大的反應,葉蘇宇突然感覺沒意思極了,從來都是他剃頭挑子一頭熱。
“睡覺。”葉蘇宇冷冷扔下一句話,往後一倒躺床上準備睡覺。
段蘇柯被葉蘇宇接二連三的動作弄的摸不着頭腦,踹也踹了咬也咬了,怎麼更不高興了。
段蘇柯愣了幾秒,關掉台燈,跟着躺在葉蘇宇旁邊,他們都是側躺,葉蘇宇背對着他。
黑暗裡,段蘇柯輕輕挪動兩下,想要靠葉蘇宇近一點。
動作很輕,可葉蘇宇還是感覺到了,眼眶更紅了,還有點疼,可能是剛剛哭的,臉上幹掉的淚痕也很不舒服,可他現在實在提不起勁去洗臉,算了,明天早上起來再洗吧。
葉蘇宇眨巴兩下眼睛,緩解一下不适,才完全閉上了眼睛。
段蘇柯盯着葉蘇宇的背影看了好久,慢慢張開嘴低聲說了一句,“蘇宇,對不起。”
葉蘇宇腦袋蹭了蹭枕頭,沒回應。
段蘇柯和葉蘇宇現在心裡都不好受,也都是一團亂麻,亂七八糟的纏在一起,讓他們沒有心思去梳理。
上輩子,段蘇柯因為兩家關系的原因,在他們感情沒有明朗的時候,毅然決然的選擇出國讀書,他以為他們之間會随着時間的推移和距離的遙遠,慢慢生疏。
葉蘇宇毫無征兆的被迫接受段蘇柯的離開,他以為段蘇柯不喜歡他,所以他把喜歡藏在心裡。
段蘇柯不敢回國,怕自己忍不住,葉蘇宇逮到機會就出國找段蘇柯,或者找理由纏段蘇柯回來,隻為見他一面。
後來葉蘇宇從朋友那裡得知段蘇柯也是喜歡他的,他高興的不能自已,立馬訂了機票去找段蘇柯,想要把段蘇柯追回來,可是卻遭遇了飛機事故,他不幸因此喪生。
段蘇柯在得知葉蘇宇去世消息的時候,猶如晴天霹靂,腦子一片空白,在他恢複感知覺的時候,他已經坐在了回程的飛機上。
段蘇柯回來後就一直坐在葉蘇宇墓碑前,看着葉蘇宇的照片,笑着笑着突然流下了眼淚,然後頭抵在葉蘇宇的墓碑閉上了眼睛。
離開後,他們好像混混沌沌的在世上存在一段時間才離開的,模糊不清,分不清夢與現實,才有了開始的驚醒和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