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含混不清的叫聲吵醒了劉兌,他猛睜開眼,被可怕的慘聲吓住,閉緊嘴,那聲音就斷了。
一張鐵青的臉,探進視野,從一定高度俯視着他。
“清醒了沒?”黃夕擎問。
劉兌抹掉嘴角挂下的口水,“黃老師……哎喲!我這是……?”
他躺在走廊裡。
剛一動,冷汗就冒出來,渾身上下都疼,有磕碰的舊傷,也有後腦勺新撞出來的腫痛,還有一股冷硬的穿透身體的鈍痛。
黃老師垂在身側的手上,反握着一枚老式弓弩,劉兌的眼神順着它斜過去,就再也正不過來了。
……弓箭?對了,就是箭,背後那縷疾風,冷飕飕從肩胛下射穿過左胸!劉兌趕緊摸上去——呼!華羅庚保佑,完整的完整的,除了突出的鎖骨外沒有箭頭之類多餘的東西。
黃夕擎冷眼盯着他瞬間變了數次的表情,緩緩的說,“攝魂箭對□□基本無害,這幾天多休養多曬曬月亮就會恢複。”
劉兌瞪大了眼睛,深呼吸,再呼吸,“……那個……射了什麼……?”
“攝魂,隻對靈體有效,作用在肉體凡胎上效果有限,但顯然,它也會損傷到你的靈力。”黃夕擎的職業病,無論什麼時候語調都是耐心的,“我有時隻記得追蹤目标,會忘了周圍人,沒料到他會突然扯過你擋箭,擊中你,抱歉了。”
劉兌滿臉黑線,敢情還是誤殺。
“但我記得強調過,後果自負。”黃夕擎看了看他,“再者,他能光天化日出來亂跑,也是拜魔骨失竊所賜。”
劉兌無語……我活該,可是給您誤傷了好歹拉我一把啊。
黃夕擎皺皺眉,劉兌同學就在他腳下一個勁兒的撲騰,撲騰,一時間好像爬不起來。
“……還不走?剛才是我失手,不過如果你還賴在這裡生事,我可不會再失手。”穿過走廊的陰風掀起柔軟的額發,黃夕擎總也沒什麼精神的眼睛露在空氣裡的刹那,猛地閃過一抹異亮。
劉兌注意到那纏着弩身的手指悄然收緊。
下一刻,他就跟上滿了發條一樣跳起來,充滿動力的逃。
黃夕擎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廊内風定,他的身邊多出一人,晃蕩的衣褲顯得肢體孱弱,人卻站得筆直。
“你果然下不去手。”
黃夕擎低了低頭,“林胤,畢竟他……”
“已經死了兩個人。”
“還不能斷定就是他。”
“可你知道,他不甘心。”
“是……”
“别忘了我們的使命。”
“是。”
“黃老師真的……打算殺我……”
風離進宿舍的時候本來以為沒人,猛然間聽見一聲歎息,劉兌就從被子裡冒出來,萬念俱灰的盯着空氣。
“别這麼頹,習慣就好了。”風離随口安慰了一句,把手裡的花兒扔到上鋪。
劉兌翻過身,怨念洶湧,“可我沒幹什麼啊!”
風離沒正面回答他的問題,隻說,“有天生讨人喜歡的,就像我。”
不要臉!劉兌用眼神告訴他。
“靠裡點兒。”風離坐在他床邊,把書桌上的筆記本連上網,随便翻着校園BBS上的帖。
劉兌被他鬧得睡不着覺了,也湊過去看,不意外,他的人氣依舊居高不下。
“你看,這裡說,有人看到你夜裡在七宿下徘徊……”風離盡情笑話他,“你發情啊劉兌?”
“你很無聊!”
“喲生氣了,妞兒似的。”風離點開一個帖子,突然頓住,表情嚴肅道,“又出事了。”
“啊?”
“這回是柳葉宿舍的女生,在西門經院哲學樓,法醫說是低血糖,從樓梯上摔下來,撞破顱骨,當場死亡……法醫說是低血糖。”
“跟我……沒關系吧?”劉兌的語氣很不确定,沒辦法,周圍所有人的表現,讓他都覺得自己有罪。
“你覺得和你有關系?”風離挑挑眉毛,又恢複了開玩笑的語氣,“敢講鬼話的人就要有和鬼講話的覺悟,你說是不是,劉兌?”
“死了人,總不好……”劉兌突然用手抓住風離操作鼠标的胳膊,認真道,“況且我真的在梁麗靜墜樓那裡看到過奇怪的東西。”
“你說過了,紅衣嘛,多半是厲鬼!”
“你正經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