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頌從家裡拿了根竹竿,家裡最長的了,他一般綁着竹葉打掃屋頂用的,就連這樣高的都沒打下來幾顆。
宋瑩仰頭看着,又伸腳踹了踹樹幹,見還算大棵,便道:“頌哥兒,我上樹,站在高點的地方打。”
宋頌看了看樹幹,見足夠結實,才點點頭,讓她注意安全,便往後退了幾步,不然拐棗掉下來,砸頭上,這可是很疼的。
噼裡啪啦——
拐棗跟下雨似地往下掉,宋頌仰頭看着宋瑩,見她伸長了手,揮動手裡竹竿,又是一些拐棗往下掉,眼見她打不到下樹了,宋頌才走了過來。
“還是挺多。”宋瑩跳下來,惹的宋頌緊張地看着她。
拐棗掉落下來沒個範圍,兩人東撿一點西撿一點,竟也撿了大半背簍拐棗回去。
回到家,宋頌和宋瑩就坐下來,将拐棗上的籽去掉,兩人一邊去籽一邊講話,也不無趣。
一晃眼就到午時了,見背簍裡沒有多少了,宋頌就拍了拍身上,做飯去了。
他去地裡拔了棵包包白,又抓了把筍幹泡上,冬日冷,還得還吃個葷菜才能勉強禦寒,于是他又去切了一截之前做的臘肉。
說起來這臘肉他也不知道是什麼肉,隻按照以往做臘肉的法子做了,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刺啦——
帶着水珠的包包白被倒進油鍋中,翻炒幾下,沒等它炒出水就撒鹽舀起來,包包白要吃脆一點的才好吃,會有股甜味。
說起來這還是他種的那些白菜裡頭最大的一棵呢,之前他在後院種了白菜和蘿蔔,不是第一次種,但沒撒驅蟲藥,死了挺多,他還以為今年吃不上呢。
筍幹和臘肉都切成片,臘肉在鍋裡翻炒幾下就出了香味,宋頌咽了下口水,接着倒筍幹,在鍋裡炒幾下,因臘肉本身有鹽,宋頌也沒放鹽就舀了出來。
臘肉香味撲鼻,宋瑩端着一盆拐棗進來,聞言直問飯是不是好了,宋頌把兩道菜端到桌子上,又舀了大米飯。
吃了幾天饅頭了,吃頓大米飯也不過分。
筍幹臘肉十分油亮,筍子不如鮮筍那般脆生,可也有一股筍子的清香,更别提臘肉,臘肉有點硬,下飯卻是絕配,宋瑩夾了一筷子到碗裡,吃下去就覺得人生滿足。
除了容易塞牙,臘肉根本沒有别的缺點——
宋頌也吃了一塊,他方才還在想這肉與豬肉有何不同,結果沒有什麼不同。
又夾了一筷子清炒包包白,包包白又脆又甜,吃起來倒也過瘾。
吃到最後,碗裡不剩一點飯,也不剩一點菜,隻餘點油,宋頌也沒舍得倒,全倒在一個碗裡,下回沾饅頭吃。
吃過飯歇了一會,宋瑩就纏着宋頌做拐棗糖,宋頌也消化得差不多了,他抓了一點出來做糖,剩下的打算曬幹,以後炖湯或是吃個零嘴也成。
他準備打水清洗,卻看到水缸裡的水不多了,他拿了桶,喊宋瑩:“瑩瑩,你過來洗拐棗,我去河邊打點水。”
宋瑩應了一聲,從堂屋過來的時候手裡還抓了把拐棗吃,宋頌笑道:“你也不嫌酸。”
剛打下來的新鮮拐棗帶點酸味,得放幾天回糖後才有甜味,也就是宋瑩貪嘴了。
宋瑩嘿嘿笑了一下,往嘴裡塞了一把,剩下的都丢在要洗的盆裡了。
河邊離家不遠,比起周荃家和李堯月家,宋頌家離河就近點。
冬月河水冰手指,隻是早上結的薄冰半上午就化了,倒不用再找石頭砸開,宋頌蹲下打水,沒敢直接打一桶,擔心提不上來,就半桶半桶地往回拎。
雖說麻煩了點,但也沒辦法。
走了好幾趟才把水打滿,惦記着宋頌受了累,宋瑩笑着讓他歇息,自己去找了石臼舂,将拐棗舂成碎沫後,又舀到鍋裡加水煮。
“好累啊。”宋瑩甩了甩手,家裡的石臼是原先張老太太留下來的,手舂的,她手臂都擡酸了。
宋頌站在竈前,一邊把拐棗碎倒入鍋裡,一邊道:“我說了我來,你自己不肯的。”
那石臼不小,他就擔心宋瑩力氣不夠,誰知道宋瑩非要自己來,他也拗不過。
宋瑩歎了口氣,她原想試試,總不能什麼都讓宋頌幹,誰知道那個石臼這麼難弄。
熬煮了半個時辰,宋頌才取了塊布,幾針縫成口袋模樣,将煮好的酸棗碎和水一起倒進去,然後用力把水擠出來,擠到再也沒有了,宋頌就叫宋瑩把不用的酸棗碎倒到後院菜地裡去。
接着洗了鍋,又把擠出來的水倒進鍋裡煮,他往竈裡加了柴火,就去雜屋抓了一些之前撿的核桃榛子,砸開剝開也廢了一番功夫。
等到鍋裡的水便得濃稠,還變了個顔色,宋頌就拿大碗舀出來一些,又用小碗蓋好放到一邊,這是拐棗膏,可以沖水喝,抿甜。
鍋裡還剩了些,他就把剝好的核桃榛子倒進去,竈裡撤了火,用鍋底餘溫将拐棗膏和幹果炒在一起,才舀進盤子裡,端出去放好。
這拐棗糖吃起來有點像酥糖的口感,咔嘣脆。